身後的火車頭攜風呼嘯而過。
楚歸棲掙紮著想從他身上下來，那人的手緊緊錮在他柔細的腰間，一手包著他的大腿，他像個被大人抱著還不老實鬧脾氣的孩子。
楚歸棲用力將那人買的娃娃砸到了地上，放聲痛哭了起來，哭得非常傷心，傷心到小小的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抽搐，幾乎要背過氣去，整個空寂的野草叢都回蕩著他悲痛委屈的哭聲。
陳柯靜靜地看著他。
他只見過不聽話的小孩被大人懲罰扔掉手上的冰激淩時才會哭得那麼傷心，撕心裂肺，像未開刃的小刀一樣一下下劃過人的心髒。
“我再也不喜歡你了、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楚歸棲流著淚咬他的脖頸，一聲聲嗚咽猶如困厄的小獸，咬出的血又被他洶湧的眼淚沖刷下去，血與水相混著滑入陳柯的衣領，他恨不得就這樣將他咬死。
“你之前喜歡過我麼。”陳柯有些出神，竟是沒有將人扔下去，像是沒有痛覺般任他啃咬，輕聲問道。
他只是在試探，他只是在試探是否有人會真的對他好，慣著他寵著他，因為他想要對方當自己的家人。
或許他這個方法不對，但他一直在用這個方法的，小叔叔也沒有告訴過他這樣不對。
祝謙會因為他的試探而忍不住對他發脾氣，但是那個人卻想直接殺了他。
楚歸棲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悲慼中，他希望自己已經死在了那個軌道上，世界上除了小叔叔沒有人會愛他。
陳柯想要給他擦眼淚的手又被他哭著拍開。
從那以後楚歸棲就再也不會同他胡鬧作對了，變得老實、乖巧，連視線也不再多分給他一點，滿心滿眼都只有殷時序，小叔叔不在家時他就自己玩，保姆給他做飯他就吃，不會和陳柯出現在同一個飯桌、同一個客廳，因為他不用再試探了。
陳柯看著他坐在殷時序腿上抿起唇笑的模樣，看著他將腦袋貼在男人的肩上，看著他穿著襪子噔噔噔小跑著去迎接那人下班回家，看著他被撫摸流海時乖巧又享受地仰頭眯起眼睛……
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口，壓得喘不上氣，又酸又脹，同時又有些其他未知的情緒以這酸脹為土壤，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萌芽了。
殷時序不在家的一天，他將楚歸棲抵在牆上，質問他為什麼對殷時序那麼好，對自己就總是找茬。
楚歸棲說我最近沒有找你茬。
陳柯看著他淡漠的眼睛，心口疼得連呼吸都滯頓住了，他沉默半晌，做了這幾天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
低下頭，在那人的唇上輕輕親了一口。
他看到過殷時序與楚歸棲在私下接吻，那人總是被親得腿軟，然後被人攬在懷裡，眼神迷濛，唇瓣濕紅，只那一眼就看得他有了反應，此後不論做什麼腦子裡都全是那張臉。
可他僅僅是那麼輕輕親了一下，楚歸棲卻像是受了驚的小兔子，驚異地睜大眼睛，在他懷中劇烈地掙紮起來，陳柯後退一步，眼睜睜地看那人跑走了。
好軟，肯定也很甜。
陳柯沒親夠，他突然想再給那人買個毛絨娃娃，或者買別的什麼，他想給那人買些東西，就像殷時序能給楚歸棲買東西哄他開心一樣，可是那人不再願意跟他出去了，肯定也不再願意收他的毛絨娃娃了。
他後悔了，他不該和一個小孩計較。
雖然他不喜歡小孩，但是楚歸棲不一樣。
不知道哪裡不一樣，可能是因為那人哭起來更可憐可愛。
本來這段時間是想搬回自己的房子，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他試著和楚歸棲處在一個獨立的空間，比方說在桌邊看那人拿著小勺吃飯，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和他一起在樓梯口相遇，可那人總是在躲他，看起來並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