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不方便開車,於是祁婉在微信小程式上叫了車去和家方向正好完全相反的城南檔案局。剛上車的祁婉正垂眼千思萬緒的時候,手心傳來手機的震動聲,一條微信訊息彈出:
“這麼晚你去哪?”
“今天可是中元節,晚上不宜出門的!”
果然是祁妍發的訊息。出於祁父知道自己出門了可能會打電話問詢的原因,祁婉耐著性子想找理由敷衍過去,卻想到了什麼,考慮再三還是把已經打出的“局裡臨時有事,要去加下班”又刪掉,換成了“柳姝給我寄了一封信,在局那邊”。發出去後不到一秒,對面直發三個感嘆號說:
“柳姝姐不是14年就死了嗎???”
祁婉又快速地打著字:“不要告訴其他人,如果爸媽問起我去哪就說局裡有事去加班,很快就回來。”只是還不等她打完字把訊息發出去,祁妍已經又連發好幾條訊息:
“而且我記得她死那天也是中元節吧!!”
“姐,要不你別去了,怪瘮人的。”
祁婉把打好的訊息發出去後,也不再管她發的其他訊息,熄屏將手機放在膝蓋上,轉頭看向細雨濛濛的車窗外,馬路兩側的路燈隨著車身快速掠過,照進車裡忽明忽暗,讓人看不透車內的在想些什麼。
早在經過那座橋的時候,那些舊時的點點滴滴就像塵封的影片一幀一幀地在她腦海中迴旋,直到現在站在這個意見箱前,祁婉也不敢輕易地去觸碰那人留下的這封信。只是那緊鎖的眉頭下面的狹長的眼尾已經微微泛紅,原本就微微下垂的嘴角更顯此刻女人破碎的悲傷。
許久後,在靜謐的空氣中傳來一口深呼吸,隨後緊跟著是一聲帶著顫音的嘆氣聲。祁婉最終還是抬起左手順著意見箱邊緣的那角把信取了下來。
信封是最老式的複古豎版牛皮紙的,祁婉從家裡到這期間接近一個小時,而今天下了一天的雨,信封的表面卻都沒有怎麼打濕。祁婉按下心中疑惑,看著這封信正面赫然寫著“一三年二十一日,秋歸,婉親啟”。
熟悉的字跡讓祁婉心中一陣絞痛,眼角才褪下的一點點紅又浸了上來,甚至比之前還多了些濕潤。祁婉悲慟之餘想找個地方拆信,轉頭往四周看了看,覺得在這裡終究還是不太妥帖,這時,右手的手機又開始震動。祁婉看著祁妍發來的最新的一條微信訊息:“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爸馬上要打電話給你了!”剛看完訊息,手機就開始發出只有來電時才會發出的振動頻。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爸”的來電,大概幾秒後,祁婉還是選擇了接聽。
“爸”祁婉劃到接聽後把手機放在耳邊。
“局裡工作還沒做完?今天週日不可能加班”聽著手機另外一邊傳來的質問,祁婉臉上的表情在接起電話那一瞬間就斂藏殆盡。
她並不打算回答出門的真實原因,她面無表情地用冷冽的嗓音說:“馬上就回來了。”然後就直接結束通話電話,抬腳往回走。
祁婉回到大門邊把手機關了燈隨手放回後面,把信換右手拿著,左手反手拿起旁邊的長傘,摁下按鈕,然後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