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皇帝親兵圍住時焰火恰好升空,光色下那張冷厲的臉被照得分明,池奐看著冰冷的甲冑,卻想起昨夜季錚把臉貼到他的肩窩,說兄長,鳴玉是不是太笨了?
“你說你是什麼?”年輕漂亮的天子慵懶支著下巴,銳利到不可直視。
“陛下我是前任攻略系統,您的前任也就是妻兄輿侯,任務是和他重修於好!”
季錚嗤笑一聲,沒再理它了。
系統急得抓耳撓腮,看著季錚上朝、批複奏摺、喝藥休息,勤勉親政地過了四天,在他沐浴時一咬牙騙他說:
“如果不做任務的話您會受到懲罰的!”
內侍和宮女都候在外頭,季錚沐浴時向來不要人近身,他深發半濕,胸腹起伏中水珠滾落,很是溫和地說:“朕是天子,你可知上一個這樣說話的如何了麼?”
系統眼淚汪汪害怕極了,他哪裡知道能碰見個真皇帝啊!
“不巧,”季錚從池中起身,披上外袍,“朕帶你去瞧瞧這一個——‘攻略物件’?”
系統驚呆了,它看著黑暗冰冷的大獄和裡面那個人,顫抖地問:“這是?”
季錚溫柔地叫他:“侯爺。”
池奐沒受什麼酷刑,和其他犯人的處境別無二致,他在獄中半月,幾乎以為自己要被季錚忘記了,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吃力吞嚥了一下,聲音又啞又澀:“……陛下?”
季錚早就遣走了旁人,聽到池奐再次開口:“我知你如何想,但……”
“池奐,”他毫不留情地打斷,“陳情的機會也須得是朕說給,你才能為自己辯駁的。”
季錚不嫌髒地蹲了下來,袍角被灰塵玷汙,他看著形容狼狽的池奐,說:“朕對你很是留情。”
“你父意圖犯上,證據確鑿,朕只是廢了個不在京城的皇後,抓了個攝政多年的王侯,滴血未見。你說,還有什麼不滿足?”
他沒有恩準,於是池奐也沒有再開口,只是聽到季錚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心裡覺得酸苦,原來林霈夜的提醒不是妄言。
恐怕流言也是陛下一手促成的吧。
“兄長,”他忽然用起很是懷唸的語氣,“你知道新婚夜我有多惶恐嗎?你帶兵平亂時帶著面具,一直到第二年從西北再回來,我們才得以見面。”
“那叫什麼?哦,家宴。我在池府如坐針氈,從院子裡出來時撞到你懷裡,還在想,這是傳聞窮兇極惡的池小將軍的軍師嗎?除去有些冷冰冰的,實在很好看。”
池奐也回憶起了那次意外,季錚像漂亮的雀一樣撞入他懷中又飛走,只留下一點微不可查的香氣。後來在家宴上他們目光相對,十四歲的季錚愣住了,席散時拉住他說,冒犯兄長非錚之本意。
“說話。”季錚不滿地道。
“你既然這樣恨我,十六歲時又何必爬我的床?”池奐盯著他,咬字很兇。
季錚倏地站起身,看著他胸膛起伏不定:“你還有臉說?你看我的眼神,你——”
他氣急敗壞地說了好幾次,卻怎麼也不願意繼續了,只是罵道:“你屢次三番以才幹試探,還羞辱於朕,簡直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系統旁觀一切,總覺得這宿主說著恨啊剮啊,其實是個傲嬌吧,不然哪還給人活著回話的機會。
“你是這樣想的?”池奐不可置信,“我以為我盡了兄長之責,是你不服管教,你說我蓄意試探?我有什麼理由!”
季錚的一切推測都建立在池家意圖謀逆的基礎上,對池奐那一點點的鐘情,羞辱而得來的快感和痛苦,在權威被挑釁、無法徹底獨立前都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