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拂夜回過神,道謝下了車,進樓道之後臉更燙了。酒精的熱從身體裡上湧,他掏出鑰匙開門,眉目帶著淺淡的疲憊,換完拖鞋就倒進了沙發。
煙盒伸手就可以拿到,商拂夜勾了一支細煙,咬在齒間終於緩解了微弱的焦慮,摸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
煙嘴已經濕了,他皺著眉起身,果然在腰下找到了最普通的藍色塑膠殼打火機,點了火,把它放到茶幾上,夾著煙很深地吸。
習慣是從高三開始的。但商拂夜沒有煙癮,只是不定時會抽,或許心情好,或許心情壞,過不過肺也看心情,他說不清,尼古丁的攝入彷彿劣質鎮定劑,一般他一次性抽過半盒,然後洗漱,睡個還算安穩的覺。
煙灰積得很快,商拂夜緩慢坐起身,左手撐著膝蓋低下頭,陰影裡眉弓和鼻樑的弧度更加分明。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橘紅的火光從唇前移到煙灰缸前,指尖隨意點了點,細煙又被吻住。
啊,想起來了。
他當時說,但你還是我的哥哥,我愛你哥哥。
煙頭被按滅了。
“啪——”
打火機的聲音再次響起。
商拂夜又站起身,在狹窄的屋內漫無目的地走。
父母也知道了這件事,又或者說,他們早就知道,所以一直對商拂夜分外偏心。
那個家庭群早就沉寂,而商晝滿過去使用的一切聯系方式也被他拉黑。
商拂夜和房東定好了租期,把商晝滿趕出去之後也暫時沒有搬家,就這樣到了九月。
非常,荒謬。
商拂夜混亂地抽了半包煙,卻發現自己還在想商晝滿的事。
或者,江晝滿?
原先的那個孩子,他真正的弟弟,似乎並沒有被江家拋棄,而母親八月的時候來了一趟首都,也和他見了面,彼此相顧無言。
不知道她和江家是怎麼交涉,又是怎麼為自己開脫的,總之,父親丟了工作回家,母親也回了海城,商拂夜給他們彙了錢,疲憊地生活在首都之中。
或許這個只剩下三個人的家庭沒有被重創就已經是仁慈,那個叫江堊的孩子,聽說直接拒絕了會面。
而江晝滿去了首都大學,以前他說,我要當哥哥的校友,他確實辦到了。
商拂夜撐在盥洗池前,用冷水洗了洗臉。
睡覺吧。
首研今年縮招,但商拂夜的筆試成績優秀,很快就進了終面,最後順利至極地進入其中。
國家編制工資不菲,獎金豐厚待遇優渥,也不需要社交,這樣好的工作,商拂夜簽合同的時候還有點覺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