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眼珠滾動,似是在猶豫。
尤娜走到單無綺身邊。
她第一次見到單無綺如此嚴厲,完全不像平時言笑晏晏的模樣。
尤娜輕聲問道:“你……擔心他是異種嗎?”
“不。”單無綺搖頭。
她指了指自己頸上的拘束器:“我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我的顧慮不是這個。”
“那你……”
“我擔心的,是他的未來。”單無綺看向艾森。
艾森的頭發髒得打綹,他深深地埋著頭,不敢抬起眼睛。
單無綺只能看到艾森的頭子虛烏有,但一切不至於空xue來風。”
“他是在拓荒年逃走的,逃走的人,也不止他一個。”單無綺輕聲嘆息,“我何德何能,一條鞭子打跑幾十個人?”
尤娜明白了單無綺的意思。
她低聲道:“你懷疑基地……?”
“如果基地真要管控人口,四部不會任由他們離開。”單無綺抬頭望天。
她忘記了許多事,但她的直覺和邏輯還在。
人口也是一種資源,它在某些時期是紅利,在某些時期是黑利。
基地只有那麼大,想養活所有人,無疑是痴人說夢。
“當人走在一條不如意的道路上,總會美化另一條未選擇的路。”單無綺嘆息,“就算他能回到命運的岔路口,但有些東西,已經永遠地改變了。”
艾森突然道:“單副官。”
他鼓足了勇氣,卻還是不敢看單無綺的眼睛:“基地……現在是什麼樣子?”
單無綺笑了一聲。
“基地如今實行的律法,比你離開時更加嚴苛。”她道。
艾森茫然地看著單無綺。
“禁止個人擁有武器;禁止傳播異端思想;禁止組織集會;禁止擁有私人財産;禁止個人自由遷徙;禁止批評政府;禁止任何形式的藝術創作或文化表達;禁止個人選擇職業或教育路徑;禁止個人信仰或實踐任何宗教。”
單無綺說著,彈了彈頸上的拘束器:“這東西,你認識嗎?”
艾森搖頭。
“這是拘束器,又叫狗牌。”單無綺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像是在發笑,又像是在嘲弄,“我之所以問你這個,是因為我和你差不了多少,甚至比你更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