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被基地流放了。”單無綺的藍瞳倒映出艾森驚詫的臉。
艾森愕然地問:“怎麼會?”
“我比你幸運,我不僅活著回來了,甚至還有一點價值,因此留下了一條命。”單無綺的語氣很真誠。
她認真地說:“不管你有沒有說謊,既然你是人類,我就有義務帶你回基地。”
“但是,現在的基地不比從前——等待你的,也許不是熱水和食物,而是審問和拷打。”
單無綺看著艾森。
他的臉又黑又髒,看不清五官。
“數年前,你能輕松地逃走,可這一次,不會像從前那樣了。”單無綺道,“你好好地想一想,到底要不要放棄自由,重新回到城牆裡。”
單無綺把醜話說在了前面。
艾森思考了很久。
良久,他認真地道:“我想回去。”
“為什麼?”單無綺問。
“自由,是有代價的。”艾森苦澀地回答。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皸裂的掌紋:“我是一個德爾塔,在所有逃出來的人裡,我是公民等級最高的一個。”
“我讀完了中學,我不僅識字,還明白許多道理——啊,當然,在當時的我看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甚至幻想過,我會用我的見識,帶領同伴建立人類第二基地。”
“但現實冰冷得像一把刀子。”
“走出城牆的第一個夜晚,我們就死了六個人。”
“離開防護罩後,到處都是汙染,我以為只要不深入汙染區,就不至於致命。”
“但我們找不到潔淨的水源。”
“我們喝了不幹淨的水。一個女孩第一個死了,她跟我們離開,沒有什麼站得住腳的理由,我……誘騙了她。”
“然後是黑夜。”
“我從未想過夜晚會如此恐怖,恐怖到即使沒有野獸或異種的襲擊,我們也會顫慄如驚鳥。”
“諸如此類,還有許多。”
“離開時,我們有六十三個人,但現在,只剩我一個了。”
“如果不跟著您離開,我會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裡,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為首的野人帶著同伴,再次深深地跪拜下來,“求您帶我回去,我在荒野流浪了太久,我想回基地,即使以罪犯的身份。”
遠處傳來“颯颯”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