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納森是友愛部的人,是老首長的眼睛和耳朵。
在他看來,閻銀華應該格外小心自己,畢竟,他們之間只有利用。
“你現在還是司長嗎?”閻銀華問。
喬納森猶豫了一瞬:“現在是。”
現在是,以後不一定是。
在友愛部部長的眼中,喬納森是一顆可以被犧牲的棋子,即使這顆棋子已經有了一定的分量,但他既然可以被犧牲一次,就可以被犧牲兩次,三次。
閻銀華的表情猶豫了。
喬納森盯著閻銀華指間的煙:“你有想說的話,可以直說。”
“……這不是我的主意,但對你很有好處,可是從我看來,這份好處比不過背後的壞處。”閻銀華道,“你知道我最近和一個人走得很近嗎?”
“那個研究所的小子?我知道。”
“他是我在暗中推舉的人,它會成為基地未來的新首長。”
“……那位未來的新首長帶話給我了?”
“是。”閻銀華臉上的猶豫之色更濃鬱了,“他想和你單獨談一談,並且提前開出了價碼——事成之後,你會成為部長。”
部長?
友愛部部長?
喬納森眼珠滾動:“這是好事。”
“不,這不是好事,同志。”閻銀華輕聲反駁。
喬納森看著閻銀華。
喬納森是友愛部的拷問官,特情司司長,那些流水的刑具和懲罰,統統由他施與旁人。
他聽過太多人的哭嚎,看過太多人的眼淚。
他太明白人性的幽暗了。
所以他實在不知道,這樁交易到底有什麼壞處。
“權力可以從內而外異化一個人,當人或者被動推舉,或者主動爬到一個極高的位子上,他將不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政治工具,一個利益傀儡。”閻銀華向上吐出一口煙,“你是暗處的螳螂,收割著明處的獵物,但當你成為部長,你將再無匿身之處——你將被他們無情收割,連著血肉和骨頭,連著意志和靈魂。”
喬納森道:“沒關系。”
“……”閻銀華猛地吸了一口煙。
這一口煙極猛,一下子沒了半根。
但閻銀華沒有心思抽剩下的半根,他把那半根煙擲在地上,踩了一腳,沒有繼續說什麼,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