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時歡歌

臘八清晨，青雲鎮被臘八粥的甜香包裹。清風小館的後廚裡，小童子踮腳攪動著巨大的銅鍋，鍋裡有糯米、紅豆、核桃、松子，還有鎮民們各自帶來的”福料”：錢滿倉的善財蓮子、牛大壯的秘製肉臊子、花四孃的胭脂露、魯三錘的檀木屑。貍花貓崽蹲在灶臺邊，爪子按住試圖逃跑的豆沙包，包子上的”福”字被按得歪歪扭扭，卻更顯可愛。

”起鍋咯！”小童子一聲喊，柳鶯兒揭開雕花鍋蓋，熱氣蒸騰中，二十四節氣酒的琥珀光與臘八粥的濃液相融，竟在鍋面映出北鬥七星。鎮民們帶著碗勺湧進小館，錢滿倉忙著分碗，牛大壯搬來整壇的甜酒釀，花四娘則給每個孩子的眉心點上金粉，化作小小的北鬥星紋。

”第一碗，敬道爺！”牛大壯端起最大的碗，碗裡的臘八粥堆成小山，上面插著二十四根彩色牙簽，代表二十四節氣。眾人將酒灑在地上，只見酒液竟凝成白清風的虛影，他笑著接過碗，用勺子舀起粥吹了吹，然後化作螢火蟲飛向窗外，每隻螢火蟲的尾部都拖著”吉祥”二字的光痕。

酒過三巡，小館裡熱鬧得像炸開了鍋。虎娃們舉著木劍表演《清風十三式》，雖然動作稚嫩，卻惹得滿堂喝彩。錢滿倉醉醺醺地掏出算盤，要給白清風算”星星賬”，卻把算盤珠子撥成了”1314”，惹得花四娘笑出眼淚：”老錢，你這是要算到下輩子啊！”

魯三錘趁機拿出給花四孃的臘八禮物——支刻著並蒂蓮的銀簪，簪頭鑲嵌著從金步搖碎片中磨出的東珠。”四娘，等孩子出生，我給你刻套親子簪。”木匠的表白惹得媒婆臉通紅，銀鐲上的蝴蝶金粉紛紛揚揚落下，竟在地面拼成”永結同心”。

午夜時分，眾人走出小館，只見鎮口老槐樹被往生花燈籠裝點得如同水晶宮，每個燈籠裡都睡著個美夢。更奇的是，樹上掛滿了鎮民的心願卡：

”牛大壯：願武館弟子皆成棟梁。”

”錢滿倉：願天下無饑寒。”

”花四娘：願兒女雙全。”

”魯三錘：願四娘笑靨常開。”

”柳鶯兒：願清風常伴星光下。”

小童子拍著手唱起民謠，歌詞是白清風生前所作：”青雲鎮上花常開，北鬥星下故人來，善念種出平安果，煙火人間樂無涯。”貍花貓崽跟著節奏甩尾巴，幼崽們跌跌撞撞地追著自己的影子，金環掃過之處，心願卡紛紛飛起，在空中拼成巨大的”福”字，正巧被路過的流星撞上，化作漫天星雨。

牛大壯忽然指著星空驚呼：”看！道爺在跟咱們招手！”只見北鬥第七星旁的小星子格外明亮，星芒中隱約可見白清風的虛影，他手裡抱著只金環小貓，對著小鎮輕輕揮手，道袍上的雲紋化作臘八粥的甜香，飄進每戶人家。

花四娘摸著肚子笑：”孩子，你瞧，這就是你白叔叔給的見面禮。”魯三錘攬住她的肩，木雕匣子在懷裡微微發熱，裡面裝著他為孩子刻的第一百個木人，每個木人都帶著白清風的祝福。

柳鶯兒站在人群中央，感受著身邊的溫度，忽然明白，白清風的”歲時歡歌”，從來不是孤獨的祭典，而是萬人同樂的盛宴。他用生命種下的善念，早已在每個鎮民心中長成了參天大樹，庇護著這片土地，歲歲年年，長樂未央。

當第一縷晨光染紅天際，小館的燈籠自動熄滅，化作春泥滋養花田。柳鶯兒望著逐漸淡去的星芒，嘴角揚起釋然的笑——這人間煙火，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