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遇邪
剛過端午,正逢雨季,風雨大作電閃雷鳴之際,環繞小院三日的濃霧終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連成片的銀線雨霧。
泥濘不堪的山路之上一人踉蹌奔走,正是已被困小院中三日的青陵。
他身上衣物盡濕,沾滿雨泥,山路崎嶇雨夜更是難行,可青陵不敢有片刻停留,他扶著山壁一腳淺一腳深地往前走,又一次險些跌倒後,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望向被黑暗籠罩著的、看不見盡頭的蜿蜒小路。
離天亮還有段時間。
山風吹過,青陵本就虛弱,此刻更是砭骨似的冷,可想到那邪祟對他百般折辱,便又從骨頭縫裡滲出難以言描的恐懼與屈辱,於是已有疲色的眉眼又重新凝出堅毅。
“不能停。”
青陵望著泥濘山路呢喃,無論前方是不是出路,他都要竭力一掙,絕不守在那小院裡引頸受戮。
就在要到山路轉角處時,風雨聲中忽地響起一道驚喜的高呼:“少爺!”
青陵因這耳熟的聲音頓了頓,抬頭瞧去,正瞧見一道瘦小身影從轉彎後出現,對他招了招手。
“少爺!這兒!您總算從院子裡出來啦!”
“阿元?”青陵愣了下,於伯過世後,主家便送了個名叫阿元的小廝來,比青陵要年長幾歲,做事麻利話也多,只是這三日小院被大霧籠罩,阿元便不見了蹤影。
“是我是我,少爺!”阿元也扶著山壁,念念叨叨地抱怨,“可算是見著您了,這幾日可讓奴才擔心壞了,那該死的霧一直不散,少爺,別傻站在那了,咱們快走吧!”
阿元的語氣也與往常無異,原本還在遲疑的青陵鬆了口氣,便向前邁步。
忽地,天邊劃過藍紫電光,在緊隨其後的轟鳴雷聲中,山路上一瞬間亮如白晝。
就在一閃而過的光下,青陵驟然僵在原地,他瞧見阿元平日那張削瘦黝黑的臉上帶著無比詭異森然的笑,青灰色的死氣縈繞,最可怖的是那張臉已然開始腐爛,分明不像是活人該有的樣子,可偏偏這人竟還在對他招手,口中喊的“少爺”也在此刻陰冷古怪了起來。
青陵強忍著懼意,一時間竟進退艱難了起來,無論前面那是什麼東西,都絕不是伺候他的小廝阿元,尤其是後邊那邪祟也不知幾時會追上來。
“少爺,您怎麼不過來啊?”那詭異的阿元聲音也變得尖細起來,語氣也愈發急躁,最後變成了嘶聲力竭的咆哮,“快過來吧,少爺,快啊!快!!!你為什麼不過來?!”
“為什麼!!??”
嘶吼聲逐漸變得古怪陰森,在空蕩山谷間不斷回響。
青陵攥了攥手,腳下已經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就在他想轉身之際,腰後忽然被一股溫熱氣流頂住,竟生生止住了他的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