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方其實算是沈家的老人,在他小的時候就在沈園,但是沈桓對周以方才有知遇之恩。
沈昀從這句話裡摸清了周以方的立場,他沉默了片刻:“周叔說的是,我今後改正。”
“誒,這就對了。”周以方拍了拍他濕透的肩膀。
沈昀低頭,將殺意隱沒於眼底。
他終究要推翻沈桓的暴力帝國,為了他父親,為了他自己,為了他那個多年不曾相遇的知己。
一根煙燃盡,沈昀有那麼一瞬間十分後悔,假如自己三年前按捺住澎湃的殺意,沒有打草驚蛇,從而積攢力量、一擊制勝,一切是否就會不一樣。
天亮了。
等候在崔家的人們迎來了灰頭土臉的唐寧。
“老闆,唐寧回來了。”最後還是簡弘亦進來,輕聲說。
沈昀凝望著懸浮的微塵,沒有回頭。
“回來了?”曲玉來比沈昀還要著急,“人還活著?是不是還活著?”
簡弘亦低頭,沒再說話。
曲玉來呆了片刻,隨後狂妄的笑聲回蕩在眾人的沉默裡:“哈哈哈哈哈哈哈,昀少,他為了你,可真是落了個好下場啊······”
“你為何如此恨他?”沈昀抬手,子彈上膛,“處處跟他作對?”
“我就是恨他,”曲玉來兇惡道,“從小到大,我哪裡比不上他,先生憑什麼總要高看他一眼,什麼好東西都留給他!他顏言不過是長了一張臉,幹得都他媽是什麼勾當,他不過是跪在先生面前······”
燃燒的火藥味中是短暫的沉默,一顆子彈貫穿了曲玉來的頭顱。
沈昀冷漠地說:“你不配恨他,因為你哪裡都比不上他。”
北部海上,海角。
“謝天謝地,你可算是醒了。”一張臉湊了過來,看著年紀不大。
“你是誰?”顏言渾身都痛得厲害,“這是哪裡?”
對方將他仔細扶了起來:“言哥,我是 ‘白十六’。我們已經不在沈園了。”一邊解釋,“首領安排我守在你身邊,說一定要等你醒來。”
“不在沈園了······”顏言想起來傅沉香最後的樣子,猛地抓住對方,“你們首領呢?他人在哪裡?”
白十六搖了搖頭:“首領讓我把這個給你,說等你醒了,自然就會明白。”他說著,雙手捧出了一枚玉佩。
顏言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楚鳶生前的玉佩——傅沉香明白了,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不是人太懦弱,而是愛得太深。一個深愛愛人多年的人,終於揭開恐懼直面愛意,愛人卻已不在於世,又會給自己什麼樣的結局?
作為“白”的首領,從始至終,傅沉香都見證了沈桓對顏言的所作所為,只是他從不反抗、從不質疑,更是無意間從觀眾、同謀,變為瞭如今的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