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影子被拉長,竹影在袖上流轉,趙貫祺氣勢逼人,眸光冷冽,“先生獨自一人,若出了事是誰的罪過?是朕的罪過!”
福善德心中叫苦連天,忙連聲認罪,低聲道外廷北衙禁軍層層把守,自然是萬無一失。
趙貫祺冷笑,漫不經心一甩袖子,“你認什麼罪,先生的性命擔在朕的身上,你配認什麼罪?”
福善德嚇得大氣不敢喘,直直跪在地上,五體投地不敢動作,身後麻溜跪倒一溜小侍。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可不是說著玩的,他早察覺出皇上今日心情不快,只求今夜快些過去。
燈影顫動,趙貫祺的目光從這些人發抖的背脊上緩慢抬起。
天上一輪明月,無聲而淒冷地注視著人世間一草一木。
趙貫祺眉眼壓低,轉身走過這一片陰暗,緩步邁入燈火通明中。
角落滴漏的微弱聲響在這空蕩殿中被突兀地放大數倍,汪仕昂眸色暗淡地怔怔凝視門口被燈火掩蓋是月色,直到腳步聲在門外停下,他才後知後覺抬頭望向來人。
趙貫祺換下明黃色的衣衫,只著一襲單薄的蒼色單衣,持一把竹扇,卸去金冠單用玉釵挽發,唇色微微發白,面有倦色,同白日高坐殿堂的皇上截然似若兩人。
汪仕昂瞳孔陡然一縮,失神喃喃,“永修……”
趙貫祺扯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先生。”
回過神汪仕昂依舊錯愕,不敢置信,“皇上,您……”
趙貫祺快走兩步扶住他,兩雙手像是兩塊寒冰撞在了一起,其主人雙雙心悸。
神色悵然,道,“先生終是同永修疏遠了。”
汪仕昂一時心頭湧起的所有話哽在喉中,眉間平添幾分滄桑。
“先生今夜來尋我,可是要問長雲的訊息?”趙貫祺扶他坐下,挽袖為他重斟熱茶,淡聲道,“我知道先生之前便很掛心長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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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仕昂眸中滑過黯然,澀聲道,“是,長雲他現在這樣,我確實放不下心。”
“蒼陽道長如今就在宮中,先生若是不放心可隨時前去詢問動向,”趙貫祺微微一笑,自袖中取出一物,“這是長雲由身邊近侍代筆的回信,還未拆封,先生可與我同看。”
心頭異色一閃而過,汪仕昂明顯打起精神,按捺住心頭驚喜佯裝鎮定接過,三兩下拆開來看。
他不敢一目十行,逐字看去只覺不鹹不淡,道還在休養,聞江南一帶有民間神醫,欲前去尋藥。
先生一向看不慣這些故弄玄虛之人,趙貫祺不錯眼地盯著汪仕昂的神色,果然見他的注意在那行字上頓了頓,眉頭輕輕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