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生想到此刻自己的處境,免不得有些猶豫,“我近日事兒多,不太方便……”
“是是是,哥兒幾個都知道,”崔吉元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嘆道,“我們哥兒幾個常在一處玩,總忘了遠生兄貴為王爺,正事要緊,若不是透徹遠生兄的脾性,怕是要覺你嫌棄同我們哥兒幾個交好……呵呵,也是,哪兒能忘了遠生兄身邊還有明平侯呢……”
趙遠生心絃咯噔一響,短暫的慌亂如潮水般湧來又褪去,只留下蒼涼的麻木和平靜。
他沉思片刻,狠狠心一咬牙,試探道,“那醉香樓,可有其他什麼妙處?”
崔吉元心念一動,面上登時露出一副陶醉神色,回味道,“那醉香樓裡,每晚都有裸衣美人隔著一層屏風獻舞,自然是妙不可言……”
他斜眼偷瞟趙遠生的表情,意味深長道,“遠生兄不必多慮,弟弟有膽子去那麼多回,早已同老鴇相熟,在最樓上備好春房,挑選好上等姿色供哥兒幾個享樂,從未被其他人發現過。”
趙遠生被說的心猿意馬,亦是酒氣上頭,一拍桌案敲定,“好!既然吉元兄這麼說了,那今晚我定要一親芳澤。”
“何止!”崔吉元撫掌大笑,“遠生兄若是願來,定要溫香軟玉在懷,翻雲覆雨,銷魂一夜!”
樓下,扎西的結語淹沒在層層疊疊的掌聲和叫好聲中,他起身微笑著向聽眾頷首道謝,聽落在臺子上的銅錢聲叮噹作響。
“咚”的一聲,明顯是重物。
他順著聲音的來處微微仰起了臉,其餘人亦是驚訝地低下議論聲,抬頭看向樓上。
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站在欄杆後,傲然地抬了抬下巴,嗤笑,“說書的,講的還行,這是賞你的。”
扎西辨別了下人聲傳來的方向,稍微轉了轉身子,微笑道謝,“多謝公子好意。”
趙遠生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也不管人能不能看見,滿心都是今晚將要痛快做實的愉悅,與崔吉元幾人約好後更是一顆心好好放在了肚子裡,看什麼都順眼了些。
一眾人面面相覷地目送這兩位出手闊氣的公子離去,接著又陸陸續續地稱讚起說書人今日的好運氣。
扎西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慢吞吞收拾好東西,又接過酒樓掌櫃遞上的錢兩,再次道謝後走出門,以竹杖點地不緊不慢離去。
人聲鼎沸的街上,有兩雙眼睛落在他身上。
裴文虎撐著欄杆往外看,納悶,“沈公子說的人是他麼?”
匡求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正是。”
“咱們應該沒找錯人吧,”他還有點擔心,眼巴巴望著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這才收回腦袋,問,“咱們不跟上去看看?”
“不著急,”匡求頓了頓,抬眼看向另一個方向,“你聽見剛才那兩人,說今晚要去哪了嗎?”
“啥?哪兩個人?”裴文虎反應了一下,年輕的面龐上浮現層緋意,磕磕巴巴道,“聽,聽見了啊,咋了啊,不就是,就是醉,醉香樓麼……”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匡求面上神情放鬆了一瞬,提了下唇角,問他,“你去過?”
“自然沒有!”裴文虎嚇得往後仰身,環抱住肩膀,警惕道,“我可是正經好兒郎,從來不去那種地方!”
匡求沒什麼意味地“哦”了一聲,裴文虎被看得心裡發毛,不動聲色地往離他遠的位置挪了挪。
“我也沒去過,”匡求鎮靜地放下杯子,語氣平淡,“你準備一下,今晚就去開開眼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