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暖洋洋的,雲奕從樓上推開窗子,往後院看月杏兒正和如蘇力一人捧一碗桂花酒釀坐在小板凳上看晏箜練功。
晏子初換了身衣服進來,頭髮上還沾著溼漉漉的水汽,還沒擦乾就往她竹搖椅上躺。
雲奕身後跟長了眼睛似的,長腿一勾一挑,就把搖椅往旁邊挪了兩步。
晏子初順勢坐到旁邊凳子上,好氣又好笑,伸手在她膝蓋上拍了兩下,“撒腿,累好幾天了,讓我坐會兒。”
雲奕懶洋洋地輕哼一聲,大發慈悲收回腿,將耳邊碎髮撩到腦後,趴在窗戶上繼續往外看。
“說罷,誰家乾的?”
晏子初剛躺舒服,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嗯?”
“山谷裡的那個村子,”雲奕看見遠處湛藍天幕下漸漸靠近的一點黑影,挑眉,“散戶沒膽子做這事,一定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
晏子初笑了下,“萬一那些村民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呢?”
“不知者無罪可放不到這裡用,”雲奕冷笑,點了點窗欞,語氣帶了點狠意,“飲人血食人肉的東西,若無人指使,他們敢留著?沒一把火燒了就算好的了。”
晏子初知她還是介意顧長雲之前偶然的遭遇,眯起眼把腰後的抱枕揪出來抱在懷裡,聽她接著說,“除卻先侯爺留下來的人手,長雲的暗線都是他那麼多年一點一點費盡心血拓出的,若陸沉他們尚查得中斷,一定是碰到了硬石頭。”
雲奕微頓,回眸看他,“江湖八大家族中的誰?”
晏子初一哽,半晌,無奈道,“師父果然說得對……你還真是敏覺。”
眼看她像是沒了耐心,晏子初靴尖抵著地面晃悠起來,閉上眼思索,“仇家可挑大樑的後輩寥寥無幾,鐵了心要走歪路,本家我不知道有沒有,但分支一定是涉足了的,不過打斷骨頭連著筋,分支的動作本家多多少少能察覺些,說是有心包庇也不為過。”
他這話像是投入湖中的小石子,一圈圈漾開波紋,使得雲奕想起些之前的事。
“先前在莊子裡的那次,仇家著急喊仇俠回去,就是為這事收拾爛攤子的?”
晏子初嗤笑一聲,搖頭,“非也,仇家人我無庸贅述,但仇俠這人行事絕沒有那麼齷齪,恐怕是一直被矇在鼓裡。”
雲奕靈光一閃,只覺有什麼事瞬間從腦海中浮光掠影一般飄了過去,可惜沒能抓住。
她作罷,扭頭看晏箜已練完了劍,和月杏兒他們並肩坐在簷下,一面用一方粉色的小手帕擦汗,一面捧著碗桂花酒釀喝。
“你要怎麼管?”
她隨口一問,晏子初倒稀奇地掀起眼皮看她。
這嫁了人,怎麼還變得體貼入微學會關心人了?
當然,這話他沒敢說,只勾了勾唇,“先看仇俠他怎麼管,好歹也是個少主,本家的希望寄他身上,不會做得太過難看。”
“不過,若是他管不了,便也休要介意我越俎代庖了。”
雲奕勾起唇,“隨你。”
晏子初放鬆地晃了一會兒,餘光瞥到她另一扇窗下的妝臺。
“要不要再給你打幾副頭面?”
他想起飯桌上雲奕彷彿嬌花的打扮,忽而生起些莫名奇妙的好勝心,輕咳一聲,“我是說,你有沒有要買的東西?哥哥給你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