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便扭過頭,一步一步向在地上趴著的人走過去。
原本還在地上蜷著的人一下子繃直了身子。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危險,他瞳孔放大,拼盡全力往後爬去,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斑駁的血印子。
林遠皺了眉抬腳,正想把他的腳踩住,卻看見荀淮向他做了個手勢。
這是要他別管的意思。
林遠會意,不動聲色地站到了陳宴秋的身邊。
這邊,荀淮一步一步,慢慢逼近那人。
地上那人臉上滿是驚恐,一邊往後爬,一邊不住地哀求著:“大人饒了我吧,我只是個逃難的,以前也是個本分的生意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荀淮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任何話。在那人退到帳邊、終於退無可退之後,荀淮終於蹲下身來,靜靜地看著他。
於是,那人也終於看清楚了荀淮的臉。
“你!你是……”他長大嘴巴,似乎想要尖叫,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看來你終於認出來我了。”荀淮對他笑笑,拿著玉佩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那我準備這個,還沒什麼意義了。”
“畢竟所有人都說我與我爹生得像,不是嗎?”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好像一把刀刃刺穿了那人的身體。陳宴秋瞪大眼睛,只聽見那人發出“嗬”的一聲,像嘶啞的尖叫,便如同嚥了氣一般,再沒了動靜。
他什麼都沒說,但是荀淮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那些塵封的真相,就這樣得到了驗證。
何其可笑,又何其悲涼。
林遠把玉佩拿了回來,陳宴秋又把玉佩重新戴回了脖頸。
他望著荀淮的背影,微微捏緊了拳頭。
這人的反應,是認識荀淮的父親?
他認識荀嘯將軍?
“荀嘯將軍在戰場上戰無不勝,卻不知如何在官場上保全自身。”
“都說荀將軍失了心智,殺了發妻,火燒將軍府。”
“王妃,真相若真是我們想的那樣,你說,王爺對他們,是恨多一些,還是忠多一些?”
冬日的雲林寺飄著紛紛揚揚的大雪,淨空住持的話就這樣清晰地在陳宴秋的耳畔響起。
陳宴秋看著荀淮,全身都發著抖。
他想,他現在知道荀淮想驗證的真相是什麼了。
陳宴秋定定地看著荀淮,看著荀淮靜靜地直起身,對著地上的人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