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國公微微嘆氣:“他讓你來,是讓你盯著我,看著我何時才能斷氣?”
“天家之人,素來無情,壽國公府當年扶持陛下登基為帝,可如今在陛下眼中,也不過是與當年太平教無異,是會對大周江山社稷産生威脅的存在。”
“他原本可以直接殺了我,可他不敢。”
裴玄垂眸。
作為皇後的孃家,太子的舅族,壽國公府與皇帝的關系,他還是心中有數。
目光落到院子中的那棵桃樹上,也許是京城的冬天太冷,它沒有前幾日那麼精神。
“是因為它嗎?”
壽國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阿玄,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神明嗎?”
裴玄一頓,立刻搖頭:“我不信。”
“若有神明,怎麼會允許如此不公,眾生苦難。”
壽國公沒有對這話發表評論,而是說:“二十多年前,太平教試圖造神,各地詭異之事不斷,對朝堂穩定造成了威脅。”
“後來,陛下有令,老夫以神樹佔蔔,將太平教一網打盡,罪魁禍首全部伏誅。”
壽國公話音一頓,補充道:“與此同時,太平教手中的神樹種子都消失了,不知是被銷毀,還是藏在了何處,只是從那時候起,太平教老實本分了二十年。”
裴玄眉頭緊擰。
壽國公最後扔下一句:“當時的太平教潛伏極深,其中左護法王樹乃是老夫門下弟子,曾任禁衛軍統領,他手中有壽國公府的名帖並不奇怪。”
“被發現身份之前,一度是陛下親信,逃走那日驚動了身懷六甲的皇後,這才導致皇後難産。”
“此案,是老夫親自了斷的。”
“不對。”
裴玄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王樹之子王平安跟我差不多大,看著比我還略大兩歲。”
壽國公淡淡道:“你怎麼知道他是逃出去之後才生的兒子,又怎麼知道那就是他親兒子。”
裴玄擰眉:“二十年前,王平安與母親拿著壽國公名帖進京,可曾出現。”
壽國公的回答是搖了搖頭:“並未見過。”
“若有人拿著名帖登門,下人定不敢隱瞞。”
裴玄還是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腦中閃過幾個突兀,卻又抓不住線索。
“外公,王樹被抓後,怎麼會讓妻兒進京求您?他難道不知道清繳名單是您親自給的?”
“是啊,為什麼……”
壽國公沉默許久,自嘲一笑:“也許他覺得我會看在師徒情分上,幫他照顧妻兒,留下一條血脈,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