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虞明顯慌了一下神,但又很快若無其事地說道:“他是我老公,他有些什麼愛好我難道不清楚?他每天都要喝咖啡,尤其是在‘等’的時候,不管是等時間,還是等人。公司慶典需要他上臺發言,是慶典進行後半段的事,他怎麼可能在房間裡幹等?”
曲應騫目光帶上探究的意味,不再死死追著問,反而是挑開了別的話題:“同性戀分為兩種,一種先天,一種後天。同性戀者意識到自己性取向的早晚,與個人經歷、所處的社會和文化環境,有很大的關聯。先天性的可歸結於人類多元化發展,而後天形成的,多半是因為受到過大型刺激或者是被異性所帶來的負面陰影影響,從而只能在同性之中尋找依賴和安慰。可這兩種不同的是,前者有著正確三觀,而後者,完全是一種癖好,其作為、心態、表徵都能夠歸結於精神疾病。”
秦虞傾了傾身體,似乎聽得很認真:“那警官你說一般患有這種精神病的人會有什麼不同於常人的特徵嗎?”
“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有各自獨特的表徵。同性疾病的這類患者當然也會有個體差異。如果非要歸納出一些共性,大概有三種型別。
“第一種固定型:這類人會過度排斥異性,長期會出現強烈的焦慮感,有嚴重的強迫症,並且只願意與同性來往,因為只有在與同xing交往時才覺得舒心。第二類叫回歸型,這類患者表面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並且能與他人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能正常戀愛,甚至能夠結婚成家。但是一旦生活中遇到重大刺激或者壓力時,就會恢複不成熟的性表達方式,這類人尤其擅長將不熟悉的人視作獵物,慢慢引釣上鈎,城府深的像海底。”
“第三類叫攻擊型。”曲應騫放下雙手,右手撐著椅子換了一個坐姿,接著說:“這型別的人由於某種特殊原因,會存在一種攻擊心理,與家庭社會都有關系。最喜歡虐待折磨別人,這類人大部分都是性無能,所追求的也不是真的性行為,而是透過其折磨手段來進行發洩人生陰影。”
秦虞注視著他,臉上似笑非笑:“警官,你有喜歡過誰嗎?”
曲應騫指尖一滯,繼而不動聲色喝了口水:“你喜歡安娜嗎?”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很不錯對不對?就像我讀高中喜歡別人的時候,我也這麼覺得。”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是實實在在說給曲應騫聽。聽到她願意開口,曲應騫忍不住放輕了呼吸,開口問:“他是個怎樣的人?”
秦虞又笑起來,嬌嗔道:“警官你別急啊,聽我慢慢跟你說。我大概從四五歲開始吧,每天就要學好多種大大小小的藝術班,因為只有等我拿到獎項或者是好名次以後,我爸才會抽空陪我去遊樂園玩,那是給予我的獎勵。於是我就拼命學啊學,哪怕心裡一萬個不願意但我依然會去偽裝成他心目中想要的那個完美女兒,我這樣說你能理解嗎?”
她似乎真把曲應騫當聽眾,極力要求引起共鳴的情緒。
曲應騫答非所問:“喜歡誰,不是一件錯事。”
秦虞突然沉默下來:“警官,你和我的想法真的一模一樣,我曾經也這麼覺得喜歡一個人應該是自己的事情,不會有對錯之分的。”
只一瞬間,她又笑了起來,繼續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正在我家樓下拉小提琴,他站在我家門外聽了很久,後來見到我以後臉色變得通紅。你知道女生要比男生早熟,我很清楚他的目光是什麼意思,而且毫不誇張地講,那種目光我從小享受到大。”
她說享受,曲應騫不難理解。
從小到大都被簇擁在光環之內,久而久之從內心會覺得自己優人一等。更何況,他身邊就有這麼一個貨色。
他要不瞭解,實在是難。
“可是,我猜錯了。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猜錯了,於是才導致後來的每一次都猜錯了。果然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啊。”秦虞雙手托住臉頰,手腕上有淡紅色的印記,那是她剛剛自己無意識上手掐的痕跡。
一個人在回憶不堪的往事時,小動作總是很多。
但她看上去毫不在意,只微歪著頭,眼神逐漸飄忽迷離。
“我以為他會跟我搭訕,結果他支支吾吾半天竟然問我剛才拉的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我當時就在想這個人怎麼那麼沒眼光,跟個呆子似的。”
“所以他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
秦虞靜了一瞬,答非所問:“你們當警察的是不是都特別有正義感?那肯定是被爸爸媽媽從小愛到大吧?”
曲應騫敲了敲指尖,肯定回答:“是。”
秦虞瞭然的笑了笑:“真羨慕你,不像我,我特別恨我父親,因為他經常不由分說的就對我拳腳相加。我那個時候特別不能明白,為什麼別人家的爸爸會帶孩子放風箏、會給孩子做飯菜、會對孩子笑?後來我才知道,錯的不是他們的爸爸,是我的爸爸。”
不緊不慢地鋪墊完,秦虞盯著曲應騫地臉,窮途匕見:“我想對你說幾句我的心裡話——‘沒有什麼過不去’,只適用於幸運的人,因為那是最無能、最偷懶的假釋。他們經歷的波瀾驚猛卻不致命。‘窮兇極惡’,許多人這一輩子只嘗到了第一個字。而我,四個字都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