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心理醫生,不同型別的人見得太多,在專業上也大量做過同性戀的研究。
在他廣泛認知中,他不認為同性是什麼畸形的病,只不過它在人的內心中不被接受,所以少數者就成為了“變態”。
這是一種實在的不公。
同性戀者不該為先天性的生物學屬性而遭受任何形式的不平等待遇,也不應該論變態化。
相反程東之覺得,同性之間,更能發生柏拉圖式的戀愛。
愛一個人這種事,自己怎麼控制得了?
根本就不知道何時何地在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等它一抽芽,就像野地裡的蔓藤,嗶嗶剝剝,又高又茂盛,想砍都砍不完。
程東之也吃了一塊壽司,說:“你顧慮什麼?性別之分?”
曲應騫只是搖頭。
“既然不是性別,那就是其他的了,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我想告訴,無論什麼,其實都沒什麼可顧慮的,人就這一輩子,開心著過吧。作為你的心理醫生和朋友,我擔心你在破案的挫敗中喪失掉自我肯定的能力,擔心你在太多的選擇面前淩亂了腳步的成長,擔心你因太多現實的考慮消磨了銳氣與雄心,雖然我知道這些擔心是沒有意義的,因為該經歷的就得經歷……我也相信對於敢於承擔的你來說,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凡是可能打敗你的,都有可能在更高的層面上成就你。我所有的擔心都指向一個希望——希望你不要荒蕪了自己的人生。
“要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接納一個人,首先要認清自己。認清自己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啟用你的生命力。因為當你迷失方向的時候,只有你的生命力能夠引導你。真正的自信,在於生活在不確定中,依舊選擇繼續前進。贏家不是那個總是做出最好的決定,或看起來最成功的人,贏家是那個跟著線路走的人,換句話說,就是願意冒險,願意憑著一定程度的信心行事,然後承擔結果的人。如果結果是壞的,那麼就重新開始走。猶豫和膽怯,看上去可能稍顯安全,但也會讓人錯失太多。”程東之笑臉盈盈,露出一種天使的溫暖:“和愛的人相愛,是一種非常特別的旺盛力。”
曲應騫聽見他滔滔不絕的說辭,笑了一下:“你別當心理醫生,去婚戀市場吧。”
“身體很誠實,覺得疼就會掉眼淚,但內心是個大騙子,再痛都默不作聲,結果就只有等到入睡之後,會偷偷發出狗叫一樣的嚶嚶哭泣聲。”程東之笑眯眯地寒磣他:“小可憐,有人來打亂你的生活了,別張牙舞爪了,好好接住吧,說不定是一份很珍貴的禮物。”
曲應騫哼笑一聲。
水面浮動的光影彷彿小孩的手掌晃動地撫摸著他鴨舌帽下的臉,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和匪夷所思的五官拼湊。
樹枝上棲息著一群麻雀和燕子,像出席葬禮的西方紳士淑女,它們既不叫也不跳,木訥得像櫥窗中一批無人光顧的黑色高跟鞋。
日光溫涼。
今天的魚似乎變聰明瞭,怎麼都不肯上鈎。程東之又拋了一次魚餌,耐心地等著。
耐心,是人類生活的必需品。
閑著無聊,他刷了會兒手機,看著網上討論熱鬧的房地産,都在說國內的房地産已經又到了一個週期了,政府再出手幹預,估計也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房地産的定律,有點像馬爾薩斯的定律一樣——人口和光合作用之間是相互不斷促進的。
人和房子也是此消彼長,人多的時候就需要更多的房子,房子多了反而變成了負擔過重,讓年輕人不願意結婚生孩子,人口大幅度下降。
城市化越高,生育率越低。
程東之對曲應騫說:“我覺得國家應該安排這種政策,誰願意生二胎,就嘉獎一套普通房子,至少得一家幾口有個地方住不是?想讓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喂草,反正房子這麼多又賣不出去。很多人這一輩子不求什麼大富大貴,能平靜生活,不愁溫飽就很行了。”
曲應騫說:“那你應該跟開發商說。”
“人這一生說白了就三件事要錢,教育、房子、醫療。真沒意思。”
“你有什麼沒意思的,你一年年薪好幾百萬的人還在這兒哭窮?”
程東之炸毛瞪眼:“你別瞎吹,我哪有一年好幾百萬?你給我?”
曲應騫說:“房産是生意,有買有賣不很正常?”
“漏洞太多了,聽說現在還打算徵收新的稅。你看,在土地公有制度下,國家是所有權人,持有該土地。像我們這種個體戶來講,只是使用了該土地,在使用時支付了土地使用的租金。如果一定有人交稅的話,應該是國家自己向自己交稅吧?憑什麼讓我們來交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