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應騫罵道:“你最沒用你還有理了。”他彎下腰抓了一捧雪,壓得緊緊的,抬頭時用最快的速度朝季舒聞的腦袋上砸去。
季舒聞罵罵咧咧:“你小子能分清楚青紅皂白嗎?剛才又不是我扔的你,合著你倆此唱彼和,就逮著我一個人欺負唄!”
雪球砸過來時他偏頭躲了一下,沒砸到他的腦袋,但是砸到了他的脖頸,雪粒子冰涼地滑進他衣領,凍得他一哆嗦,像山下壓了五百年的孫悟空被放出來的那一刻,上躥下跳。
鄒司禮笑著說:“你活該。”
說完他又捏了幾個雪球,不甘示弱地再次朝季舒聞砸去。
季舒聞滾了一個巨大的雪球,他就不信,自己搞不定孤鬼還搞不定這菜鳥。
鄒司禮見他弄了那麼大一家夥,幹脆直接躲在曲應騫身後,準備伺機而動。
季舒聞咬牙說:“你出來,咱倆單打獨鬥。”
鄒司禮:”我們倆就是一起的,有本事你也找外援來啊。”他眼睛明亮得有點妖冶,宛如一個春天轟隆隆地降落在了他的眼睛裡。
季舒聞恨得牙癢癢:“成雙成對了不起啊!”
在家過個年,沒少被長輩催婚,結果又看見發小拋棄他搓去一起了,他瞬間感覺自己成了沒孃的孩子,真是孤單……這兩人對自己的道德水準的要求簡直是不要臉!專門把自己的幸福橫加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季舒聞氣沖沖地大喊:“秀恩愛,那啥快!”
“磨磨唧唧的,速戰速決吧。”曲應騫說完,猛地蹲下了身。鄒司禮一見沒了遮擋,著急忙慌把手中的雪球砸過去。
說是打雪仗,但把小時候看不上的老鷹捉小雞都順帶玩了個遍。
曲應騫笑得臉都僵了,第一次感覺在他成年之後,自己的那張臉,終於不再是僵硬的臉譜化。
他忽然便覺得他身上不知什麼地方起了些微微的變化,像是被一件什麼工具打磨過了,從前的磨砂變得漸漸清晰了起來,像收獲了一個新生男人的豐收感。
他忍不住想,原來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老,原來他還能快樂起來,他還能有麻木、痛苦之外的其他元素。
去超市裡買了很多的火鍋食材,回到家一頓擇洗之後,便又迎來了一天的夜幕。
晏城的火鍋很是粗野豪放,有一種火熱的洗禮,就像晏城這獨一無二、舍我其誰的氣場。
但晏城人都活得很是慵懶,因為食物的那種溫暖能融化任何刻板式的僵硬,如同陽光下的黃油。
鄒司禮不吃辣,曲應騫就弄了兩種口味。
空氣中綿延不絕地流動著豆瓣醬、花椒和茉莉花茶的香味。
季舒聞迫不及待地燙了一筷子牛肚。這東西在晏城的火鍋中,是必吃的東西,它能讓口感裡有獨特的彈牙拉伸感。
燙出來的東西太燙,季舒聞邊吃邊呵氣,手動降溫:“還是這裡的飯菜吃著香。”
曲應騫擱下筷子:“我忘了,還有一份涼粉。”
他起身從廚房裡端來。
季舒聞拿了一個幹淨的小碗忙盛了一碗往嘴裡送。口腔裡冰火兩重天。味道厚重又悠長,很多層次,久久回繞在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