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逆著光,也依稀能看見這些人手裡都拿著鐵棍、砍刀和鎖鏈之類的工具。
先前埋伏在這裡一動不動,看見有人進來,不是問一問,反倒把手電筒紛紛照亮先擺出排場,曲應騫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至少那群人知道進來的人是警察——對方明顯早有準備,只等著他們來了甕中捉鼈。
曲應騫迎著他們的手電筒,從口袋裡掏出警官證舉到眾人眼前,聲音嚴肅而幹練,卻並不是咄咄逼人的口吻:“我是市局的刑警,來這邊辦案,看到了一個可疑之人通往這方,黑色衣服,齊肩長發,男人,請問各位有沒有看到過?”
隨著曲應騫話音落下的,並不是對方的回複,而是“咣當”地一聲響。
外面原本店鋪半開的大門此刻被徹底合上。
曲應騫抬頭,看了一眼被人圍起來的圈禁區裡,似乎連空氣都夾雜著沉重壓抑的味道。
他慢慢深吸口氣,吐出來的時候,無所謂地勾勾嘴角,挑出一個漫不經心的譏誚笑容。
周遙意識到不妙,這是在示威呢!他在驚詫之餘又有些怒不可遏,頭腦就像鍋蓋下的滾水,正在反複沸騰,但又處在巨大的壓抑之下,伸手就要上錘子,被曲應騫一把按了回來:“沒用,這個嚇唬不到他們,只會把更多的人引過來。”
敵寡我眾,就算他們是警察,此刻也只能老老實實。
周遙試圖講道理:“法治社會,你們擺出這幅陣仗是什麼意思?”
像是在給自己撐腰似的,手電筒隨著那些人的走動搖晃起來。那些人身上隱隱帶些藏都藏不住的、蓄勢待發的殺氣。
曲應騫一動不動地看著,假笑著搖搖頭,退後了幾步:“行,我要是壞了你們的規矩,在這裡給你們道個歉,有什麼話在門口說兩句就行了。”
眼見著來時的路是絕對走不了了,曲應騫死死咬著後槽牙,把心一橫,回頭跟周遙比畫了一下另一邊的方向。
他們兩個之間有一些專屬的小手勢別人是看不懂的,但周遙立即心領神會,即便是當下不熟悉情況也選擇先走,曲應騫殿後防著那些人突然暴起發難。
周遙沿著與來時相反的道路一路往廳裡的方向退,試圖找到別的什麼甬道。
等他退到大廳門前的時候,那夥人已經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殺氣隨著人群的聚集和走進而悄然騰起,轉眼將曲應騫和周遙困在其中。
領頭的那人身材魁梧壯碩,長長一根鐵棍一頭被他握在手裡,一頭耷拉在地上,一路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響,每一步都帶著讓人心裡極不舒服的壓迫感,來者不善地帶著人不斷縮小包圍圈,讓曲應騫和周遙退無可退。
曲應騫和周遙背靠背,互沒吱聲。他在背後戳了戳周遙。
這房子裡有許多木樑,示意他爬上去,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利用高方位踹。
曲應騫鷹隼似的銳利冰冷目光從圍住他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領頭的男人身上:“兄弟,凡事得講個一二三點的章法,死也得讓人死個明白不是?我不認識你們,自然談不上怨仇,求個痛快答案。”
那人答道:“有人花重金買你的命,曲大警官。”
聲音有點像是煙抽多了之後帶出來的沙啞,語氣急切、嚴肅而沉重,聽上去有些根本不想掩飾的陰鬱。
曲應騫和他目光相對,見那人臉上幾條縱橫交錯的皺紋隨著得意之色而顯得越發猙獰詭異。他甩了下手裡的棍子,陰森森卻樂呵呵地對曲應騫慢悠悠地說:“這就送你上路,你最好閉上眼,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