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是鄒司禮終其一生也無法解開的疑惑。
腦海沉寂無聲,心髒一陣陣絞痛,産生所有感覺的這兩個器官之間似乎斷了聯系,只拖動起深長的陰影,沉渣泛起。
如果這是末日,也算是罪有應得。
可是為什麼……還有不甘心?
眼角的淚水冰涼,像黏垢。
粉光實心水泥牆四白落地,從外看來,若不說,也就是尋常人家,誰知道裡面有哪些人心與天機?大晴天,太陽穿進門窗菱格,在冷津津的大理石板上篩出一段一段光塊。鄒司禮掙紮在那段光塊裡,像瀕死的魚。
阿放……
他在心裡悄然叫著那個他從來不肯開口的稱謂。
我替你去見你的父母……
“你最辛苦,都老了很多。”騰挽心疼地看著,丈夫一邊被責任壓住,一邊又牽掛著家裡。“你要是找個能幫到你的好妻子,一定比現在好。”
“你又來了,你就是你,別人給千金我也不換。”有風過來,曲平南給騰挽緊了緊外套:“男子漢大丈夫,是要老的嘛。你漂亮就行,永遠看上去又智慧,又美麗。”
“你不好好保養,到時候一家三口走出去人家拿你當孩子爺爺。”
曲平南哈哈大笑:“那就證明我有本事,即便老的像五十歲的樣子,還能找個看上去像三十六的媳婦兒。”
“三十不行?幹嘛多加個六?”
女人總是喜歡在年齡上較真。
“嘿,三六十八嘛,意思就是你永保青春。”
“等你五十歲的時候,也不知道我這藥簍子會怎麼樣。”
曲平南握住騰挽的手:“一起老……答應我……”
曲平南絕想不到鄒司禮有那麼清晰深刻的印象,而且對他抱有深深的同情。曲平南以為自己的愛情裡只剩下自己和騰挽,而鄒司禮永遠也打算不開口,當時還有他的見證。
618!他知道了,那個東西藏在什麼地方。
心裡彷彿有朵秘密之花盛開。
鄒司禮用力抬起手,試圖用手在領帶之中掙紮出一絲縫隙。全身的神經末梢都打到最開,任何一點疼痛都讓他覺得遍體鱗傷。
鄒元直突然松開領帶的那一刻,鄒司禮頭一歪身體一軟,彷彿被人抽走了骨頭似的,倒在地上徹底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大口嗆進幾口空氣,他怕是真會死在這裡。
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掙紮上了岸,鄒司禮猛地狠命吸了口氣,緊接著猛地側過身,蜷縮在地板上狼狽地拼命咳嗽起來。
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