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面對程徽的時候,才會有喜怒哀樂。
對其他人,都像是員工對待老闆一樣。
哪怕後來程父試圖緩和與妻子之間這種奇怪的關系,但每一次的主動,換來的都是妻子不冷不淡的回應。
到如今他也已經習慣了妻子什麼事情都聽他的。
整整二十年,程家就這麼過來的……
程禧至今想起此事仍是滿心愧疚,對程母、對程徽,她始終都覺得愧疚。
“那天媽帶著徽徽去醫院回來以後,還特意來找我,說是這件事不怪我,還說她不生您的氣。但如果我是她,我又怎麼可能會不生氣?三歲的孩子從三層臺階上摔下去,自己的丈夫回到家,不問青紅皂白,就說她不該偏袒親生女兒。”
程禧偏頭看向程父,輕輕地問了句:“您想過她的感受嗎?您那時候擔心過徽徽這一摔可能會傷到腦子嗎?”
握著手杖的大掌一寸寸收緊,程父被說的接不上話。
半晌,他才沒什麼底氣的辯解:“我那不是怕你受委屈嗎?”
“那時候媽已經嫁給您五年了,她對我怎麼樣,您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程禧雙手交叉著合攏在一起,指根稍稍用力,疼痛感傳來才稍稍收了力道,“您後來是跟她道歉了,但是人的心寒了,是沒辦法再回到以前的。”
不知道想到什麼事,程禧偏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程父,“您都沒覺得您和徽徽之間的關系,還不如跟陌生人之間的關系嗎?”
“您知道徽徽喜歡什麼嗎?”
被程禧這麼一說,程父才恍然反應過來,小羊羔似的小女兒,在他面前似乎永遠都放不開,父女之間確實更像陌生人,而他也並不清楚程徽喜歡什麼。
“您知道徽徽從小到大學過什麼嗎?”
程父皺了皺眉,有些不確定的說:“好像……學過舞蹈。”
程禧又接著問:“什麼舞蹈?”
程父抬眼看她,答不上來了。
“她後來是因為什麼不學舞蹈了,您知道嗎?”
足足半分鐘,程父都沒回答上來,程禧索性直接說了出來:“她在斑馬線上救人,沖的太快不小心崴過腳,再後來腳傷恢複好,每次跳舞腳踝都很疼,她就哭著喊著不願意學了。”
顯然這些程父都不知道。
他就只知道小女兒身上也是有幾樣才藝的,但究竟學的什麼,他卻不清楚。
程禧眸光逐漸暗了下來,“如果說媽覺得虧欠了徽徽二十年的母愛,其實您是虧欠了徽徽二十三年的父愛。”
而程徽今年正好二十三歲。
他幾乎沒給過程徽父愛。
見程父面露愧疚,程禧才提及正事,“您要是想補償她們母女,就別攔著媽去幫徽徽,也別攔著她去給徽徽那間工作室做模特。”
“她們是親母女,徽徽讓她去,一定有她的道理。”
房子隔音好,父女之間的對話,沒被屋內的人聽見。
彼時,屋內人的對話也不曾被他們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