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從窗格里漏進來,勾勒出少年的側臉輪廓。
薛澈小聲道:“我說了,在心裡悄悄說過了。”
蘇知知走過來幾步,對著薛澈身前的牌位道:“伯母好,我叫知知。”
她說得很有禮貌,好像面前真的有一個要行禮打招呼的長輩一樣。
她記得薛澈每次跟她去掃墓時,也是一臉正正經經要見長輩的樣子。
“伯母,我們現在只能晚上來看你,等過段日子,阿澈也許就能正大光明地白日來了。”
薛澈上完香後,見天上的半輪月亮還不高。
他問知知:“知知,你想看一眼裴府麼?”
裴府緊鄰薛家,從以前薛玉成住過的院子的院牆上就能看到。
蘇知知一副已經打好算盤的樣子:
“來都來了,當然要看看。”
她對裴府很好奇,可是一次都沒有提過要來看,因為她知道,只要提到裴府,爹就會很難過。
爹已經很難了,她不想爹更難過。
這次她和薛澈來,剛好有機會順便看看。
薛澈:“往這邊,我聽張叔說過,我大伯生前住的是北邊的院子。”
薛府也不小,但好幾個院子都是封著的,沒有人。
薛澈小時候有一回跟著父親一起來過大伯的院子。
具體的細節很模糊了,只記得院牆邊有好幾棵樹,高大茂密,半個樹冠都伸展到了牆的另一邊。
張叔告訴他,隔壁是空著的府邸,沒有人住。
薛澈當時不知道為何這麼好的地段會有一座空的府邸,後來上了黑匪山才明白緣由。
薛澈和蘇知知走到院子門口,見院子門果然那是鎖上的,便再次翻牆進去。
月色清輝下,幾棵無人修剪過的大樹在地上投下龐大的影子。
樹冠的影子輕輕搖晃,如水中藻荇。
風中有疏疏淡淡的花香。
蘇知知動動鼻尖:“阿澈,是槐花!”
她走到最大的那棵樹下,見地上落了一層厚實的花瓣,樹上也還墜著不少花串。
蘇知知抓了一把槐花,手上都是清甜的味道:
“我姨母很會用槐花釀酒的,我之前去宮裡的時候還幫姨母摘過很多槐花的。可惜姨母不在,不然她看見了肯定很喜歡。”
薛澈手心裡也接到了幾片花瓣:“那一定很好喝。”
“應該吧,我只看過姨母釀酒,還沒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