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月光下，毓兒趴在滿是積雪的是桌上睡著了，過來看望如意的大夫人正巧看到，便讓人把她抱回床上，而她的雙手卻還死死握著梅花枝條不放。
睡夢中，她可以感覺到梅花的淡淡清香的，也許是被這香味所吸引，穀雨終於出現在她的夢裡。
“你可出來了。”毓兒小跑著衝上去。
每一次他們見面的場景總是不同，但總是以白茫茫的大霧為開場。今天的穀雨站在大霧的深處，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模糊影子。
濃濃的大霧讓毓兒尋不得方向，跌跌撞撞摸索到穀雨身邊，這個女孩一言不發地蜷縮著，臉色並不好看，即便對於毓兒的到來也感到無動於衷。
“你怎麼了？”毓兒蹲下來摸著她的額頭，穀雨的身體冰冷沒有溫度，也難怪，她早就已經死了，現在不過是個魂魄罷了，又怎麼會不舒服。
毓兒將懷中的梅花枝低到她眼前說道：“你認識一個叫做雲兮的小道士嗎，他說把這個轉交給你。”
神情恍惚的穀雨這才緩緩抬起頭，兩眼淚汪汪的，她轉悠著烏黑的眼珠子像在努力搜尋關於“雲兮”的記憶。
“你認識他嗎？叫做雲兮的道士。”毓兒重複了一遍雲兮的名字。
許久，穀雨才想起謠言以前的記憶，含著淚小聲喃喃道：“我記得，金銘山上的小道士，是個很漂亮又溫柔的男孩。”
“你看過他摘下面具的樣子，你們很熟嗎？”毓兒有些詫異，就連如意都未曾見過雲兮的真面目，眼前的穀雨難道比如意還要了解雲兮？
穀雨搖搖頭，伸手接過毓兒手裡的梅花枝條，一股淡淡的香味讓她波動的情緒稍稍緩和，她用嬌柔又可憐的語氣和毓兒哀求道：“既然來了，就陪我在這坐坐吧。”
穀雨輕輕揮了衣袖，大霧頃刻間散去，虛妄無邊的夢境化成一間小小的閣樓，一張棕色長席和一小木桌，而四周散落著各種畫卷和稀奇古怪的東西。
“很多事情，我死後才知道。”穀雨紅唇微啟，言語卻梗咽在喉嚨裡，“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妖怪的孩子，可我以為只要我心存善念，就可以和人一樣，所以對於嘲笑傷害我的人，我都微笑著忍受。”
毓兒靜靜聽著，她並不贊同穀雨的這種處事方法，但此刻也沒必要多加批評，畢竟穀雨的軟弱已經害死了她，對一個魂魄又有什麼好責怪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穀雨像是看透了毓兒的心思。
毓兒沒有出聲，只是老實地點點頭。
“我們現在是一個人，你在想什麼我都清楚，或者說我比你還要清楚你自己在想什麼。”
穀雨苦笑著，從衣衫裡掏出一塊淡紫色的寶石，雖然顏色不同，但毓兒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骨之凝石。
“這個石頭，大夫人也給了我一塊，說是金天冬的骨灰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