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去衙裡竟有人比他來得早,遠遠地就看見景清幽坐在大堂正位上翹著二郎腿,手託著下巴,另一隻手翻著桌上的書,好一個愜意。
走到近前,景清幽才察覺到應祉。他一來,景清幽立馬松開手裡的書,站起來端起官腔,“應少卿。”
應祉淡淡地給了她個眼神,走幾步坐在她原本坐的椅子上,“景郎中今日來得倒是早啊。”
景清幽立馬恭敬起來:“線索到手,自然神清氣爽。一早瞧見應少卿精神氣旺盛,想必昨夜是休息好了吧?少卿莫怪下官多嘴,下官也是關心應少卿的身體,畢竟身體強健才能助力查案嘛。”
這人非得問讓他難堪的問題,應祉心裡無語面上依舊雲淡風輕,“託景大人的福,睡得香甜。”
景清幽淡漠一笑。
“你方才說線索到手,那你不妨說說什麼線索?”
景清幽昨晚回去細想了一下,她與應祉既然做了賭注,那就不能隨意將線索告知。要不說她精明,趁機可以套出應祉手裡的線索。
“應少卿,下官之前與您做的賭注,您是否還記得?”說完這話,景清幽暗自瞧了瞧應祉的反應。
應祉突然笑了,站起來走到簷下,恰好太陽初升,一縷光射進了院內。兩人不再在暗中說話,正好“開啟天窗說亮話”。
“景郎中,你別忘了,我們倆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或者說,刑部和大理寺的命運綁在一起。”應祉的臉色嚴肅,不像是戲言。
應祉比景清幽高一個頭,微彎下頭,直視她的眼睛說:“景清幽,我知道你聰明,也有景家給你撐腰,但朝中勢力錯綜複雜,我們若無法將此案查清,你猜大理寺和刑部會如何?僅僅是陛下口中的會裁官嗎?其實你也察覺到了,這案子背後有推手,兇手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兇手,但推手絕對不一般。”
應祉嘆了口氣,“我們只需要把兇手找到,至於更深的,慢慢來。”
景清幽確實從一開始就察覺出了不對勁,經過父親的提點,她大概猜出來與爭權有關,大理寺是犧牲品,而刑部只是陪葬的。
望著應祉的背影,景清幽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他與朝中那幫阿諛奉承、見風使舵的人全然不同,景清幽隱約覺得他知道什麼,但估摸是掉腦袋的事,未形成證據他應該不會輕易開口。
“我雖是景家的人,但查案不會馬虎,你擔憂的事,那些看笑話的人,都不會如意。”
兩人此時似乎是確認了某種心意,為了謹防隔牆有耳,一同到應祉的書房討論案子細節。
“應少卿,昨晚……”一談到昨晚,兩人之間的氛圍立馬不對勁起來。
景清幽稍一停頓,繼續道:“昨晚少卿走後,平康坊的柔兒又找到了我,她說了個重要線索。”
景清幽拿出先前的那枚玉佩,“柔兒說薛萍生前不只有京兆少尹一位客人,還有一個名喚容郎的,恰好對應了沈梅身上的這枚玉佩上的字。”
應祉點了點頭,“你先坐著吧,等一個人來,我也有線索說與景郎中聽。”
不一會兒,邢七就帶著一個黑衣男子進了書房,那人全身黑衣,神情嚴肅,倒是比應祉還多了幾分厲色。
那人朝應祉行禮,“郎君。”黑衣人看了看應祉的臉色,沒有要驅逐景清幽的意思,那便是直說無妨。
“郎君,屬下前往潁州子陽沈梅和馬盼德的老家周圍打聽,發現了一件令人稱疑的事。當時屬下四處打聽,路遇一老翁,屬下將沈梅和馬盼德的畫像呈給那老翁看,那老翁的話卻甚是奇怪。”
沈梅和馬盼德是長安城中一對即將要成親的新人,沈梅是一家成衣鋪的裁縫,馬盼德則在鋪裡打打下手,二人並非長安本地戶籍,而是潁州子陽人。
沈梅遭毒手後,馬盼德便作為嫌疑人被捉去了牢裡,這審案的人只顧交差,哪裡在乎什麼真相。
應祉接手這個案子後,便早早派邢三去了潁州子陽暗中調查。
邢三去了二人的老家,那房子已經破敗不堪,拿著畫像詢問一旁經過的老翁,問老人家識得不識得這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