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對趙大井吩咐了幾句,趙大井離開,一會兒拿來十幾冊賬薄。
“錢中使,你看一看。”
主要是四個用場的賬冊,一是王巨從鹽利中挪用出來,用作修建堡砦的錢帛。
二是重建百姓家園的用費。
三是購買糧草的用度。
四就是戰俘的糧草費用。
但這些用費那個不需要?如果沒有鹽利,朝廷不撥出錢帛修堡砦嗎?那麼以後這段橫山如何防守?
如果沒有鹽利,難道官府不撥出錢帛,助百姓興修家園嗎?沒有百姓的堅壁清野,如何打勝這一戰?
王安石因為陝西路儲糧漸空,只好減少對慶州的供給,用之放青苗貸,但這麼多軍民不吃不喝?況且當初得到那麼多戰馬,在沒有分配好之前,一起養在慶州,它們沒有消耗?
這些戰俘爭議很大,可如果沒有這些戰俘,後方動輸必然動用更多的百姓,百姓又要悲催。如果沒有這些戰俘,前方就要派軍民修建堡砦,環慶延州保安軍四州軍的百姓更苦逼。橫山一段佔據,環州慶州許多地區成了後方,如果沒有道路,如何發展?幸好當初手中有了近十萬戰俘。
但這些戰俘要不要吃,要不要喝?那一天沒有消耗?
這幾條錢帛,一起從鹽利裡抽出來的。
王巨讓錢東春草草翻完問:“如果非是鹽利,那麼就要朝廷支出,一是從鹽利裡直接抽調,二是從朝廷支出,有何區別?解鹽之利,難道不上交給朝廷?”
這麼一算。就得有兩百多萬貫,得賣出多少解鹽?
王巨又說:“實際沒有這次運鹽,西夏每年也會運來許多私鹽。禁得緊不足十萬石,禁得松。可能達到二十多萬石,甚至三十萬石。具體的無法統計,但平均下來也在十五萬石到二十萬石之間。當然,這些鹽利西夏國庫得之很少。所以當年李元昊與仁宗議和時,才提出每年公開向我朝銷售十萬石青鹽。非是一年只售十萬石青鹽,而是這些青鹽由西夏官府直接交易,那麼所得之利,多歸國庫所有。”
“嗯。有理。”
“然而不意味著這些私鹽對西夏沒有幫助作用。別的大臣可能不大清楚,但是我少年就做過一回背騾子,對它比較瞭解。一般西夏交給宋朝私鹽商人每斤青鹽近二十文,就是扣除一些損耗運費外,每石盈利也近兩貫錢了。這些錢有一部分歸西夏國庫,有一部分散落到民間,還有一部分是在諸商人豪強手中。因為獲利甚大,就連一些婦女都騎馬佩劍爭搶青鹽。但不管這些盈利分散到那一個群體手中,都在壯大著西夏的血液。一年就打算十五石青鹽,那也是三十萬貫的收入。一年三十萬。十年就是三百萬。到了戰爭時,就會轉為武器,丁壯。我相信。至少因有了這個青鹽,這一戰我軍多傷亡近五千人。”
“這麼說歲賜……”
“一樣的道理,西夏越窮,凝聚力就越差,只要我朝能防禦住,不讓他們抄掠到財富,再讓他們窮到極點,不用打,他們就會四分五裂。”
“這個……”錢東春不敢插話了。它涉及的太多。
“當然,就是有了這批鹽。以後還會有私鹽,然而因為市面上有大量公開銷售的青鹽。市場這幾年內會處於飽和狀態。並且因為他們出慶州的成本只有二十來文。如果是私鹽,私鹽商人必須收買官兵官吏,再加上背騾子的風險。西夏那邊每斤的銷價必會低於十五文,再除去損耗,盈利會削減。也就是有了這批青鹽,在這幾年內等於我朝每年變相地少給了一半歲賜。這個歲賜從何而來?還不是從百姓身上斂來的,現在這些鹽利多散於百姓,有何不可?”
這樣辨就辨通了。
而且王巨與張亢性質不同,張亢當初只是以兵馬總管名義去府州的,掣肘太多。
王巨是陝西路安撫使兼環州路安撫經略招討使的身份來西北的,臨來的時候還刻意說清楚了,敵人太多,得放權給我,包括經濟軍政上所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