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李平沒法否認,只能沉默點頭。
趙豔芳彷彿站在了道德的高山上,有更充足的理由和力氣對相裡亭指指點點,她一把搡開李平,伸手就要搶相裡亭左手邊的糖炒栗子和點心。
“惡狗撲食。”
相裡亭嗤笑一聲,看不得她這副貪婪相,直接把人給推開了。
不想趙豔芳用力過猛,狠狠摔了個屁股墩兒,她面部表情瞬間扭曲了。
相裡亭屈指叩了叩桌面,面含微笑:“我說是買給我的那就是買給我的,你給他的錢是我的,拿去買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你說了不管用。”
趙豔芳疼得直哆嗦:“放……你的屁!”
“你不服啊,”相裡亭看她痛到抽氣咬牙,頓時樂了,“那我們來算算這些年的總賬。”
“因為五塊錢的學雜費交不上,我小學上完就開始上工幹活。”
“這些年,我一天的工分按四毛算,八年就是一千一百六十八塊。扣掉豬狗不吃的飯費,那也至少九百五。”
“趙豔芳你說,我這些錢哪兒去了”
院子裡針落可聞,小廚房的切菜聲又停了,李平原本不願再摻和兩人的罵戰,此時的神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趙豔芳一張臉漲紅,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什麼九百一千,你以為你鑲了金啊!想從我這兒訛錢沒門!”
她印花的新背心沾了黑灰,整個人齜牙咧嘴,灰頭土臉,再加上說話時狂亂的表情,活脫脫的潑婦。
相裡亭知道,跟這種人掰扯道理是理不清的,但好在他也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
他胳膊往飯桌上一撐,語氣慢悠悠的:“倒也不是訛錢,主要是想把我應得的部分要出來。畢竟這次進了趟衛生院,那護士說我這身體虧損得太多,恐怕沒幾年好活了。”
“瞎!那我還顧慮你和李誠幹什麼”相裡亭手一攤,笑得彷彿無賴,“惹著我不痛快了,我就去給他們學校校長寫信,好好給他講講李誠這些年是怎麼對我們兩兄弟敲骨吸髓只為自己上學的。”
“閑著沒事我就去鎮上走走,長這麼大還沒看過中學什麼樣呢,要是能在裡邊搞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李誠也跟著被開除,耽誤了高考那可就更好了。”
“當然了,你不給也沒關系,這院子總共也就這麼大,不管你把錢藏哪兒,我總能翻出來的。但是吧,到時候可就不止是錢的事了,我想你應該能考慮明白。”
“趙豔芳同志,你說呢”
趙豔芳同志五個字,經他嘴裡說出來諷刺意味頗濃。
飽含惡意的雙眼漆黑不見底,趙豔芳呼吸一窒。
她相信對方這麼說一定也敢這麼做,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快死的人什麼瘋狂事都做得出來。
五分鐘後,相裡亭數完一沓錢和票,中指抵著拇指在上面一彈:“趙豔芳同志,你記好了啊,這兒是三百二十一塊錢,離我那九百五還差一大半呢。你最近注意花銷,趁早把錢還上,欠人錢可不是個好習慣。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把這壞毛病改了,連本帶息還錢。”
趙豔芳簡直要瘋。
【趙豔芳負性情緒值+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