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
嫂子開始收拾碗筷,蘇湄原本也想幫手,卻被嫂子拒絕了。
“妹子,你別忙活了,我來就行。”嫂子見蘇湄還在收拾餐桌,連忙道。
過門都是客,自小就被家裡人教育,女人一定要溫良恭儉讓,她自然不肯讓蘇湄幫忙。
“不礙事,我在家也常幹。”蘇湄輕笑道。
“真假的。”嫂子心直口快,實在難以想象這麼漂亮的女人幹刷碗洗碟的情境,總感覺她不應該沾煙火氣。
“您要不信,可以去問葉雲,他今天早上剛吃過我煮的東西呢。”蘇湄手腳相當利索,說完這句,突然覺得過於曖昧了,想解釋什麼的,卻見嫂子看她的眼神,早已不言而喻了。
“我就說你倆有問題吧,剛才吃飯的時候,你還死不承認!”嫂子終於印證了自己的判斷,笑得花枝亂顫的。
“不是……”蘇湄有些啞口難言。
“我懂,嫂子我啊是過來人,談個戀愛有啥問題?男未娶,女未嫁的,對吧?”嫂子笑得更歡了些,與蘇湄一道把所有碗碟都端到了廚房裡,開好水龍頭,一邊洗,一邊盯著默默幹活的蘇湄,想了很久,才開口說道,“妹子,不要怪嫂子多口哈,像您這麼標緻好看的女人,好多女明星都比不上,能看上雲子,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他這人啊,我跟你說,人品好得簡直沒話說,我是年紀大了,要是年輕那會兒啊,保證會不要臉地倒追他。”
“他有那麼好嗎?”蘇湄撇嘴道。
“當然!這是整個甕中鱉都公認的好男人!”嫂子誇張地做了幾個畫圈的手勢,輕聲道,“所以啊,妹子,你要是想跟他玩玩,那就玩一下,別太認真,千萬別傷他的心。這年頭啊,像雲子這樣的好男人,絕種了。也就我家老馬能跟他比一比,哈哈。”
蘇湄附和地笑著,看了眼廚房外的葉雲,不知思考著什麼。
葉雲坐在那裡,開始泡茶,手法嫻熟,快時如騰雲駕霧,慢時似雪花緩落。
夭夭把小手搭在桌上,下巴輕輕擱在手背,靜靜望著葉雲那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
雖然茶葉並不是價格不菲的梅家塢上等雨前龍井,只是街邊幾塊錢一包的普普通通的綠茶,但葉雲那種精妙絕倫的沏茶手段卻讓人賞心悅目,早已忘卻茶葉的貴賤,孔聖人有言:“吾道,一以貫之。”葉雲這日常茶飲之底蘊,即茶道,就是他為人處事的真實寫照。
蘇湄到底是沒爭競過嫂子,被連推帶搡地趕出了廚房,拿起紙巾一邊擦拭著玉手,一邊坐到葉雲的對面。她並沒有像夭夭那樣專注於葉雲手上的動作,只是怔怔望著葉雲那張飄然出塵的臉龐,在疑惑著,在思索著,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說他普通,但是又很特別,說他特別,但又很普通。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他的眼眸乾淨空靈,原本應該是事無牽掛才對,但蘇湄分明能看出,他的眸子深處有種令人感到沉重的悲傷。如果這種眼神出自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還能夠理解,可他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似乎很難令人接受。
她接過一杯沏好的綠茶,汁液琥珀,想起他家裡也有一套完整的茶具,便輕聲問道:“葉雲,你很喜歡喝茶嗎?”
葉雲給馬潼關也斟了一杯茶,夭夭則是白開水,自己淺抿了口,輕聲應道:“嗯,每日一茶,千步不乏。”
夭夭小眼睛骨碌碌轉著,留心觀察葉雲的一舉一動,有樣學樣,還學得五分神似。
馬潼關暴殄天物,一口飲盡,嘖嘖道:“我不喜歡茶,太考究人的耐心,還是酒痛快。”
蘇湄輕輕吹著這杯清茶,微笑道:“酒呀,太過於火爆、悍烈、刺激,典型的男人味。茶則不然,茶,總是那樣典雅、恬靜、溫柔,典型的女人味。詩經曰:有女如荼。荼通茶,顧名思義,茶者,嬌美之意也。”
馬潼關瞪大眼睛,感嘆道:“一杯茶,還有這麼多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