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敬亭並沒有過來取笑他的意思。
也沒有真的要等他的回答。
他說:“今日看來是不準備起營了,倒也好,且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元朗聽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一陣熱風拂面而來,他背後被汗水浸透剛剛有點緩和,熱風吹拂,又立刻淌下一脖子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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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浮生。
他透過蒙面的汗巾飛快打量一下頭頂的烈日。
他真心實意地說:“這浮生,實在是不想偷。”
白敬亭大笑。
白敬亭沒有如元朗這邊包裹的嚴實,他有一些不合時宜的講究,他總愛穿白衣,在石翠城更是如此,錦帶緩衣,款款而行。即便是在北荒之地,不得已穿麻布遮風擋沙的衣裳,這些衣裳也都是特意定的,如元時那雙醜鞋一般,粗麻布衣的裡襯,要襯上緞面的裡子。這樣穿著才舒服,那緞面是冰蠶絲所做,柔滑帖膚,涼時消暑,寒時暖身。
他極其大方,曾要贈與元朗等人一些這樣的緞子,但是元朗拒絕了。
以‘無功不受祿’的理由。
可是具體理由,元朗心知肚明。別說元朗,元起,元時,以及南順的人都懂。他們是南順的皇室,豈能去接受一個南齊人的施捨?
他當年讓的利,雖然白敬亭不提,但是元朗依然在一年前,利滾利的還了。
還清乾乾淨淨之後,他才可以做到和白敬亭平起平坐。
如今平起平坐的白敬亭素著一張臉。裸一雙手在外。他的手臉是和元起不一樣的細白。似乎總也曬不黑曬不傷。
石翠城的女人們都為此嫉妒。
不管是南順還是南齊,都以白為美,很多貴族女子大多足不出戶,若是出遊,比如要有僕人侍女撐傘打扇,還要在面上手上塗抹珍珠粉潤澤肌膚。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外族人,兩年前在石翠城裡開始兜售一種木粉。說是海中小國帶來的珍貴香木,這種香木天生避蚊蟲,與烈日下也花開不敗。用這種香木的樹皮磨成的粉塗抹在臉上,不僅可以使得玉體生香,還可以令烈日不侵。
那外族商人說的天花亂墜,還對著圍觀的女子說那個小國的趣事。
外族商人說,那島國之人管未婚的少女為小貓,取靈動淘氣的意思。那島上的姑娘各個美麗窈窕,多情柔美。她們會在臉頰兩邊和額頭用這種香木粉畫出各種美麗的圖案。有花鈿有葉子,再配上她們發亮的大眼睛和如雲的秀髮,十分美麗。
於是這種香木粉瞬間成風。
到後來,連北荒的商隊也會在臉上塗上香木粉。當然元朗他們不會在臉上畫什麼花出來,只是塗一層,使得烈日不侵。
元朗今天感覺,這香木粉,估計是騙人的。
因為白敬亭從來不曾用過這種。
他卻依然如江南的書生那邊白淨奪目。而他們眾人,裡外包裹,香木粉也不落,依然曬得汗流浹背,宛如炭烤。
元時還曾經非常猶豫的問他:“這個白敬亭,是不是每天用香木粉的水泡澡?”
元時還偷偷湊近聞過,沮喪說白敬亭身上只有香囊的藥香,並沒有聞到屬於香木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