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下意識偏頭躲過。
賀裕庭指尖滯在空中,好半晌才落了下去。
“可是,臣沒能護住公主。”
聽到這久違的稱呼,長寧的身子陡然僵住。
“公主,你怎麼不能再等等臣呢?怎麼就不能再堅持堅持呢?就快了,臣馬上就快爬上去,馬上就可以護住你了,可臣卻眼睜睜的看著你消逝在臣面前。”
少有人知,賀裕庭曾隱姓埋名做過嘉陽長公主的幕僚。
那一年,賀裕庭決定辭去官職,回到大慶。
彼時,嘉陽看了他半晌,只問了一句:“可想好了?”
少年跪在她面前,將心底的情感小心翼翼的藏好,“臣已經想好了。”
公主救了他與母親的性命,更是讓母親在最後的日子過得體面自在,他無以為報,本應該在公主身邊隨侍左右。
可他心底藏了一頭惡犬,他剋制不住,害怕有一天會傷到公主。
他也明白如今的他壓根配不上公主,也護不住她。
回到大慶是他唯一的出路。
嘉陽點了點頭,不再看他,嗓音在空闊的大殿裡顯得有些清冷。
“那便去吧。”
可賀裕庭怎麼也沒想到,這也是公主給他留的最後一句話。
賀裕庭有無數次想,若是他沒有離開大涼,沒有離開公主身邊,那結局是不是就會不同?
但令他崩潰的是,他很清楚——不是。
若他沒有離開大涼,他也沒有任何能力能阻止事情的發生。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往上爬的速度不能再快些,再快一些,若是他三年前能到如今的高度,就算是拼了他的生命,他也定要護住公主。
可笑的是,如今他是大慶赫赫有名的丞相了,卻還是慢了一步。
公主救了他,他卻救不了公主。
這是一直插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長寧沒想到賀裕庭竟然是這麼想的。
她沉默半晌,低聲道:“這本就與你沒關系,你不必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我救你的時候並沒有想要你的回報,再者說,你當初在我身邊這麼久,若說報酬也早已經還清了,我既已經讓你回到大慶,我們便算是銀貨兩訖了。”
這麼說太過直白,但當初的嘉陽確實是這麼想的。
她救下賀裕庭本就沒有費多大勁,當初的嘉陽長公主,要什麼有什麼,只不過是救下一兩個走投無路的人,對她來說就像瞧見了路邊的貓兒狗兒一般,救便救下了。
若不是後來發現賀裕庭在政事上的敏.感性,她都不會讓他留下,讓他做她的幕僚。
卻不想她的無心之舉,卻被他記到如今,更甚之,成為了他來大慶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