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一想,女人的首飾是多麼私人的物件,能將此種東西作為信物交付,關系必定不同尋常。於是他越發恭敬起來,在簡陋的土窯洞中,不僅給兩人上了為數不多的椅子,還要讓守衛去煮茶。
“不知公子貴姓?”刀疤臉問。
於楓看著守衛四處亂翻找茶,“於,涇關於北。”
剛坐下的刀疤臉立刻又站起身握住於楓的手,熱絡地念叨著:“於老闆!於老闆!”
刀疤臉看到守衛將一包不知何時的舊茶泡在茶壺中,眉頭一豎,呵斥道:“怎麼能給於老闆喝這種東西,去找新茶!”
守衛面露難色,自從老大準備脫離組織自立門戶,便被那群人處處針對,貨品時不時被截胡就算了,費勁千辛萬苦得來的貨卻一個都沒賣出去,如今全押在後堂,人滿為患又不見一粒米的收入,接連一個多月,家中別說新茶,就連舊水都要沒有了。
“不必了,我身體不好,咱們還是速速談妥達成合作為上。”
刀疤臉窘迫,雖然當家大哥不在,但是此等機會他必須要抓住。
“好好好,於老闆打算要多少貨?”刀疤臉緊張又期待地搓著手。
“看你貨的品質,趕巧我在倉陽準備開一間茶樓,若是不錯,我可以全部收下。”
“那小的帶您看看貨?”
刀疤臉起身引著眾人朝後堂走去,後堂與前廳相隔不遠,但由於土窯本身並沒有挖開通風視窗,以致越走越昏暗。穿過漆黑廊道時,於楓感到手腕被握住,他心中一暖。
刀疤臉用生鏽的鑰匙開啟後堂鐵門的鎖鏈,門一開,一股腐朽的刺鼻惡臭撲面而來。許是心虛,刀疤臉稍一遲鈍,思考著是不是將人帶到前廳更加體面,能促成更多單生意。
然而於楓沒有等他思考出個結果,便邁步進入後堂,林停晚開啟火折,亮光乍起,堂中宛如地獄。
小小的後堂不過方圓三四丈,卻擁擠著六七個牢籠,為了防止逃跑,甚至每個籠子,籠子與籠子之間布滿了錚錚作響的鐵鏈。每個籠中至少囚禁著兩個人,堂中一共大約不到二十人,這些人中女人和小孩佔一半,青壯年佔另外一半。他們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知困了多久,渴了餓了便只能吃刀疤臉送來的和著黃沙的米湯,一碗湯裡只有最上面浮著薄薄一層粟,下面沉澱著的都是黃沙。這些人面黃肌瘦,雙目無神,婦孺身體弱一些的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身體康壯強健的見門被開啟,紛紛看來,呆滯的眼神和絕望的神情讓人生出恐懼。
“看什麼看!”刀疤臉不知從何掏出一隻鞭子,林停晚細看發現這些人確實身上有不少傷痕,想來平時也沒少受虐待。虐待人的刀疤臉兇狠地對囚籠中的“貨物”說完,轉頭一臉諂媚的小人樣朝於楓說:“於老闆您隨便挑!別看關的時間長了,這樣的奴才才聽話,個個都是能幹活的!”
堂中有微弱的光亮,林停晚不能像在廊道中一般牽著於楓,但是又想到這人視物障礙,擔心出現意外,只能在其後悄悄拉住他的腰帶,讓他走的時候能有所依傍。
兩人頂著數十人如狼般的目光緩緩向前,於楓在一個籠子前停下來,籠中的人背對而坐,批頭散發,但從身形能看出是一個身高體長的年輕男人。
“於老闆確實好眼光,這個奴才剛被收來幾天,活力旺盛而且聽話!”刀疤臉推銷著,“過來,給於老闆瞧瞧!”
那人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片刻後隔著柵欄,一道鞭子抽身而上,那人疼痛地大叫,連忙蹦起來躲避。
他不敢再忤逆刀疤臉,於是聽話地走到籠子邊,藉著昏黃的燭火,林停晚看到這人披散雜亂的頭發下一張圓臉,這個人的長相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林停晚正思索入神,籠中之人乘其不備一口咬上了近前準備細看的於楓。大鬍子慌忙將其分開,罵罵咧咧地用鞭子不停抽打。籠中的人被抽疼了,邊大叫邊哈哈大笑,狀似瘋癲,他身軀扭動,面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