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裡的東西根本不是她想要的,費了大力氣得來的東西完全無用,她便將怒火轉移到我們三人身上,她……給我們服毒!”
“我娘被當場毒死!我和杜玄逃出來,逃命途中被誘拐,杜玄為了救我,被拐去下洞鑿礦,生死不明。我則被發配來安州,被賤賣至此為奴……”
“下了什麼毒藥?”
“我,我不知道。”周林檎道,“只知道是個褐色藥丸,一枚銅錢大小。服下剛一開始會精力充沛,一掃疲憊和病疾,只是不久後便開始精力過剩後的躁狂,而後腦子和身體都不受控制,漸漸神志不清,淪為行屍走肉!”
“好歹毒的藥!”袁滿驚恐。
劉慈終於還是將蘭燼用在了周聞竹母女身上,但是她是為何尋找黎晞的遺物?在救出蘇綰喬後又將人藏匿於何處?抑或說兩人都被何人驅使而為?
周林檎拉住鬱熠朝的衣角,含淚道:“鬱老闆,你看在我繼父的份上救救我……”
鬱熠朝不動聲色拽出衣服,轉個話題問她:“周聞竹被害,杜玄失蹤,你被賣至此為奴?就算劉慈將你們帶出白水,涇關此去千裡,不至於偏要來此做奴隸吧?”
周林檎:“你們有所不知,那個劉慈之所以成為白家的狗腿,皆因白家在安州西北的叢山中有礦産挖掘的隊伍,這隊伍中人員混雜,十有九成是從各地拐來的人口。”
“原來如此!”深受其害的袁滿一拍腦門,“所以他們有一個龐大的受白家控制的拐賣網,就大漠窯洞裡的那些人其實都是小嘍囉,拐來人送去西北礦場當炮灰!”
一想到自己差點進入暗無天日的深山老林給白家挖礦,袁滿驚出一身冷汗,看向鬱熠朝的目光不覺帶上了萬分的尊敬。
“所以,不管在何處被拐,最終都會彙聚到西北礦場。”周林檎聲音低落,嗤笑一聲,“只是上面吃肉怎麼能斷絕下面喝湯的生路,那些拐手拐一個壯漢送去礦場交差,還要連帶些婦孺撈點好處,仗著白家的保護傘,活的竟也滋潤。”
林停晚:“可憐可嘆,想來周姑娘也是身懷絕技的大家閨秀,竟遭此不幸。阿朝,將周姑娘贖了吧。”
“林停晚,你憑什麼……”因著在揚綺墟的那點矛盾,周林檎與林停晚一直不對付,尤其涉及到鬱熠朝,周林檎更是不滿。她自認和鬱熠朝無論在生意上還是情誼上還是有幾分交情,憑什麼還要林停晚呼來喝去地施捨?
然後她看到鬱老闆竟異常服從地掏出銀票,給了林停晚……
林停晚走過來,“我與這關宅的病秧子有些交情,我去說些好話將你贖出來如何?”
他晶亮的眼睛半眨著看她,手中的銀票格外顯眼,周林檎落魄至此,傲氣地背過了頭。
半晌後她扭過頭說:“你別說你和姓關的吊死鬼有點交情,就算你是他爹,都不一定說上一句話。”
果不其然,關均一著實病入膏肓,原先只知道他得了咳疾,誰知現下一看,竟咳到神志不清。
幾人進屋時關家僅剩的一個下人正圍著關均一手忙腳亂地包紮傷口,而受傷者本人,已經不知是自主還是被動地暈了過去,他的一邊耳朵被扯下大半,鮮血飛濺,四處染紅。那個下人是個瘦小孱弱的小姑娘,沒見過這樣的場景,邊哭著顫抖邊捂住流血的耳朵。
“你去哪了!我兒發病你不幫忙亂跑出去……”關均一母親是個白發蒼蒼的岣嶁老嫗,蹣跚著快步走上前找周林檎質問,卻在見到鬱熠朝的一瞬間跪倒。
她抱住鬱熠朝的腿,央求:“小朝,求求你,均一知道錯了,均一這麼多年一直在懺悔,求求你,讓袁醫救救他吧!均一快不行了!”
一霎那八年前的冰冷襲來,漫過時空的絕望和關均一母親的悲慟重合。
那個時候,也有人為了母親去央求別人嗎?
我也這樣哭著求過別人嗎?
他本不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尤其是看到一個頭發斑白瘦削不已的老人跪倒,嚎啕著求孩子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