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年將盡,凜然而至。
林停晚攏了攏衣服低頭繼續走,一腳踏上懸空,全身掉進坑裡。
誰這麼缺德在自家院子裡挖坑?!
坑並不深,鋪蓋著茅草摔倒都不覺吃痛。但是林停晚這種病人倒下起來可是費勁,他眼前一黑,緩了半天才坐起來。
他本想罵上幾句,但是為了保留體力忍住了。趕路要緊。
一抬頭,看到鬱熠朝正低頭盯著他,“跑去哪?”
幾片楓葉在冷風吹拂下悠悠飄落,帶著殘留的秋意,紅意浸寒。霎時風動雪急,簌簌而起,縈繞在楓葉中落下。
他們重逢在了這一年的秋末。
鬱熠朝快要氣死了。自從他發瘋把人要過來,江承馳百般刁難。倒不是怕他有什麼私心,而是怕他真把人弄死!
藉著白義信身亡的機會,江承馳將鬱熠朝推上了高位。白家倒臺,無數被壓下的商賈官宦各懷鬼胎,取而代之的野心和找尋新主的迫切此起彼伏。當務之急是穩住皇家的內庫,對於鹽鐵權的治理開展了激烈的角逐。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誰能拿到鹽鐵權,就是對白家的取而代之。幾大商賈世家紛紛發力,但是除了厲家,黎、宿兩家都已經是流風閣一派,而厲家又本就與世無爭。白家舊有的勢力妄圖死灰複燃,但是在江承馳的威壓和鬱熠朝前期的滲透下終究無力迴天。
結果顯而易見,半年時間,流風閣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布坊,一躍成為執掌全國經濟命脈的皇商,如日中天。
而閣主本人,卻低調至極。得了如此權勢也不宴請、不拉幫派,甚至只面見皇帝,其他人想寒暄兩句都捉不到人影。
他心急火燎地往溪寧趕,趕路期間把江承馳在此時遣他出去的安排進行反複咒罵。林停晚一定會跑,睜開眼衣服都穿不規整就得跑。
蘇綰喬在給林停晚治傷時解憂:“這個好辦,我下副藥讓他醒不過來好好養傷便是。”
鬱熠朝不放心,蘇綰喬笑意盈盈:“無事不傷身,就是做些噩夢。”
結果他再晚來一步,林停晚就果真跑了!
林停晚被鬱熠朝抱了回去,熟悉的草木清新帶著冬日的凜冽風塵撲面而來,一下就讓他挪了半天的成果作廢。
林停晚想和鬱熠朝商量一下,就算解釋不清也要表明態度。
“鬱熠……朝?”他還沒組織好言語,就見鬱熠朝把他放在床上,抬起雙臂,用麻繩將手綁在了床頭。
!
“你幹什麼?”林停晚大驚。
鬱熠朝語氣不善:“看不出來?”
林停晚掙紮幾下無果,鬱熠朝又要去捆綁他的腿腳。這下林停晚火了,他扭動身體踹開鬱熠朝。
“鬱熠朝你若是想報仇大可以直接給我兩刀砍死我。”林停晚這一通折騰下來有些脫力,倚在床角大喘氣。
“我想報仇?”鬱熠朝的眼中滿是林停晚之前沒見過的冰冷和瘋狂。
是了,他果然恨極了我。林停晚驀得感到心髒抽疼。身心俱痛的林停晚只想逃離,他不想見到鬱熠朝,他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為了抓緊離開,他破罐破摔口不擇言。
“對,我一早就知道我是逆黨的後代,那鴛鴦玉經過重新碎裂排布就是羚符。我為了逃出去殺了你爹。不止,當時你娘也是因為我娘帶來的回光才惹禍上身,沒有善終。哦還有鬱又寧……”林停晚說到有些哽咽,但是他忍住繼續,“是我一意孤行帶著她這個活靶子上京,她才被毒箭穿心,至今屍骨也沒能回涇關。”
林停晚強迫自己抬頭直視鬱熠朝,後者眼中滿是無盡的黑暗,那是絕望的表現,他心中嘲笑自己一聲,繼續:“我現在是叛軍逆賊之徒,你去數數外面多少人想要我的人頭。現在你得了便宜,勸你要麼把我交出去,要麼報仇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