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熠朝眼底深沉,出言卻輕快:“她不是告訴你我了,有些人便是一別經年而一見如故。”
林停晚總覺得他話說的繾綣,撇嘴:“蘇綰喬說的可沒有鬱老闆這麼動聽。”
鬱熠朝難得地沒有追著表白心跡,反而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淺笑著問:“那阿晚呢?相信嗎?”
林停晚感到鬱熠朝莫名的緊張,奇怪道:“相信什麼?”
“宿命。”
林停晚懵了,雖然蘇綰喬確實也表達了這樣的意思,但是似乎也並沒有這樣宏大而悲壯。他感到鬱熠朝的不安,這是他心虛的表現。
“在劉家莊的山裡我就回答過你,聽天由命,順其自然。這自然是信的。”
“那這個命裡若是沒有我呢?”
林停晚微微一笑,上手勾住鬱熠朝的嘴,用力一扯,“沒有你的話在臨山你親我的時候就會被踹下閣樓。再胡說八道——”
鬱熠朝維持著被林停晚捏臉的姿勢屏氣凝神聽他的答案。
“我就不信命了唄。”
多大點事……
鬱熠朝無語片刻,被逗笑出聲。這人真是,總是這樣出其不意,讓人沉迷。
林停晚松開他的臉頰,涼絲絲道:“鋪墊這麼久,趕緊說吧,再磨嘰一會明天你也走不出赤華山。”
然後還拍著胸脯擔保:“不管你說什麼,做了什麼,我都要你,畢竟都成親上床了,湊活過唄。”
鬱熠朝:……怎麼能叫湊活。
“林伯母的手帕後面的字我知道是什麼。”鬱熠朝坦言,“雪冤知早晚,雨泣渡江湖。這句詩與‘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像秦’出自同一人。”
林停晚默唸著:“雪冤……我娘不識詩書,女子的帕巾也不會隨意給人,這想來是我爹寫的。是想告訴我娘他在宮中被迫謀逆的冤屈嗎?”
鬱熠朝半闔眼眸,“不,應該是暗示你母親——快逃。”
林停晚詫然:“什麼意思?”
“阿晚,你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爹死的時候,一直在說‘對不起’,其實他前面還說了一句話,當時我沒能聽出來,現在想來便是這句‘雪冤知早晚,雨泣渡江湖’。我想他並非在與穆家軍道歉,而是你……”
林停晚好像聽不懂話了,這些單獨的場景都十分合理,組合在一起便詭異起來。
“你是說,你我的父輩之前就相識?”
三十前,羚鋒軍與穆家軍還並未顯現出諸多問題,兩股勢力共同殲敵衛國,在西北鏖戰中曾有過短暫的合作。石山行與鬱行遠相識於此。
彼時石山行已是羚鋒軍的統帥,而鬱行遠只是穆家軍的小將軍,一次戰鬥中石山行救下鬱行遠,兩人志趣相投,來往數年。直到穆家軍內部出現謀逆的前兆——穆封華打算靠著軍力直接一步到位擁戴江承馳為王,自己把持年幼的皇孫做手眼通天的外戚。
鬱行遠不能擅自離開軍中,用家書傳給鬱行志讓他告知石山行,豈知鬱行志將此信作為依附當今皇後的投名狀進獻,一舉正中皇後下懷,當即使計在赤華山全殲穆家軍。
鬱行志竟還想著他的弟弟,提前使計將人困在家中,僥幸留下一條命。
然而鬱行遠對此震怒,兄弟二人大吵一架。但是在聽到現狀後,鬱行遠也不得不承認沒有更好的辦法。
因為鬱行志說:“你以為羚鋒軍還是之前的羚鋒軍?他能將穆家軍圍剿,自相殘殺的暴虐行徑,這樣一支軍隊能平叛?還有你以為那太子是個傻的,他小叔子要謀反就謀反,他一點沒反應?還用的著你通風報信?自從那老不死的皇帝要收兵權,石山行便與南山王越走越近,現在太子怕是忌憚他的很,根本不肯下放兵權。我告訴你,石山行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