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情緒爆發,沖到鬱熠朝身邊一巴掌扇在臉上,清脆之聲在整個屋內回蕩,林停晚的拳頭一下握緊了。
她似乎還想再洩憤,只是脫了力,掩面嚎啕,蹲下身蜷縮成一團,痛苦地嗚嚥著。
“我以為你是真心不計前嫌,還念著恩兒之前的交情,感念你為黎家做出的這些……沒想到都是你複仇的騙局!你果然是鬱家的人,冷血無情而又精於算計……”
“可是這與我兒有什麼關系?我兒有什麼錯!”
閆輝此時還不忘添把柴,“鬱老闆的目的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搞垮黎家對你也沒有好處,據我所知,現在黎家有半成以上的供貨來自流風閣,見恩還不知道被你騙著在你那錢莊中貸了多少錢,甚至還有見堯生前在容州的資金反複。鬱老闆,你胃口不小啊,黎家這麼大,你吞得下嗎?”
林停晚在一邊幹著急,心想這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如拉著鬱熠朝一走了之,這些白眼狼,也難怪黎見昈長成那副樣子。
鬱熠朝卻絲毫不慌,他不緊不慢而又涼絲絲開口:“我給黎家供貨貸錢是因為遭逢變故,商人趨利避害紛紛撤資。如若你覺得此行不妥,我可以立刻撤回。你若是有本事維持住黎家。”
閆輝頗為在意地冷哼一聲:“怎麼,黎家的生意現在還要仰仗鬱家的人?”
“不然倚仗閆家?那確實比鬱家要親近一些,畢竟同姓。”
“你……”上門女婿閆輝被一腳踩住尾巴,揭了老短。
黎煦攔下氣憤的閆輝,“小朝這些年確實出息,連老爺子生前都贊不絕口,甚至一度想把黎家傳給你。”
林停晚一個外人被完全忽視,他此時才意識到這出大戲演了這麼久,恐怕才迎來重點,他抱臂倚在黎見恩床框上,隔著人群超鬱熠朝看去,不知怎的,隔著綾紗,他就是知道鬱熠朝也在看他。
“只是黎家終究是黎家,你就算謀害黎見恩也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不知哪句話引起了鬱熠朝的發笑,他朝黎煦走過來,“姨母說的對,如今情形,正統的黎家人怕是隻有你一人了。”
“我記得黎家信奉羊神,每一任家主都會在羊皮捲上被上一任家主用古法乂墨絹寫名姓。只要捲上有名,此為名正言順。”
黎煦目光陰冷:“前提是此人非大奸大惡之輩,若是天理都難容,黎家自然有義務為家族除害。”
鬱熠朝:“那姨母的意思是這羊皮捲上若是個良善之人,便能成為黎家家主?”
“那是自然。”
閆輝卻在幾人的反複拉扯中失去了耐心,他指著鬱熠朝:“小子少在這裡巧舌如簧,你謀害黎見恩,還要狡辯自己良善嗎?”
鬱熠朝莫測一笑,道:“非也,只是想給各位黎家的話事人看看,黎映深選擇的這位繼承人夠不夠資格。”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羊皮卷,“啪”地一聲展開,上面赫然寫著“黎見恩”三個大字。
在場的人愣住了,黎煦和閆輝久久不能回神,黎母也起身探頭看來,黎煦半晌才走上前一把奪過羊皮卷,用手細細在捲上摩挲甄別,一邊喃喃道:“這……這是真的?”
古法乂墨傳通百年,根本無法褪色,而捲上字跡,與黎映深生前一模一樣,不似作偽。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
黎煦及時止住話頭,鬱熠朝:“看到什麼?黎映深將我的名字寫在羊皮捲上?姨母是思慮過度産生了幻覺吧?誠如所言,我一個鬱姓外人,又不像黎見昈一般願意改名換姓換墳頭拜祖宗,黎家偌大的家業給我自是名不正言不順。”
閆輝被鬱熠朝的話點著,他伸手要給鬱熠朝一拳,被林停晚一把按住,他說:“鬱熠朝!你下毒害死黎家家主之事難逃其咎!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殺人償命!”
林停晚攥著他的手臂,向後彎折,後者發出痛苦喊叫,“雖然我不知道黎家的規矩,但是黎家的規矩也應該遵守江朝律法,且不論黎見恩死沒死,你便在此叫囂,就算人不幸遇難,也該先報官查清楚。怎麼,你黎家已經無法無天到自行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