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時無聲,綠婉猶跪在地上低著頭,縮的小小的一團,頭也沒抬一動不動。
其實無論易雲靖還是黎音都沒有怪罪她的意思,是她自己覺得難辭其咎,便一直跪著不肯起來。黎音看的有些心疼,便拽了拽易雲靖落於他手邊的衣袖。
“吶,”他輕聲道:“綠婉盡心盡力服侍了我這麼久,既然許大人你都同意賞賜了,那你準備賞綠婉什麼啊?”
易雲靖挑眉不置可否,綠婉卻在這時抬起了頭,黎音注意到她眼眶整個都紅了。
“陛下,公子,”綠婉的聲音尚帶哭泣後的沙啞聲,“奴婢什麼都不敢要,公子如今這般,有奴婢之過,奴婢難辭其咎!”
“哎呦你這說的什麼話!”黎音急了,掙扎地又想起來,被易雲靖眼疾手快地摁回了床上:“關你什麼事啊!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本就是奴婢失察了,”綠婉搖頭又道:“公子舊傷未愈奴婢竟一直不知曉,才使得今日公子臥床不起,還險些連累了許大人,奴婢有罪!懇請陛下責罰!”
她字字堅決,目光堅定,這下不止黎音頭疼,連易雲靖都無言扶額。綠婉這丫頭死心眼起來,軟硬不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呢你!”黎音一下氣急了,喉口突然湧上一陣腥甜,他便了臉色,剛想勉強嚥回去便被易雲靖扶了起來,在他背心拍打了幾下,一口血便被他吐到了易雲靖的衣袖上。
“公子!”綠婉趕忙撲上前:“公子別激動!”
“有血就吐出來!”易雲靖的聲音也是少見地帶了幾分焦躁,他把黎音半摟起來順順氣,以免貿然躺下有餘血卡在氣道里:“怎麼能往回咽呢!”
“咳咳···你的衣服·······”黎音咳了幾下喘過氣,順從地靠在易雲靖懷裡,看著易雲靖明黃色的袖口上明晃晃的血汙有些不好意思道:“何苦髒了衣服呢?”
“你管這東西作什麼?”易雲靖被氣笑了:“朕還能生氣不成?!”
“你是不生氣,問題是——”黎音略一轉頭看向淚眼婆娑的綠婉,輕笑道:“我這一病中綠婉就忙著要你處罰她,若是此時我再吐口血,綠婉情急之下請你處死她怎麼辦?這人命關天的事,算誰的?”
綠婉一愣,隨即黎音冰涼的手勉強抬起,為她擦了擦面上的溼熱而後又被易雲靖抓著落了下去。
“你在我身邊,我真的很高興。”黎音輕聲道:“別再想著那些無謂的事了。”
“········”
綠婉半響無言,後抬起胳膊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把眼淚,放下手後對著黎音磕了個頭,再爬起來時已經又是平日那個端莊穩重的綠婉了。
“陛下,”綠婉微欠身道:“小公子的藥時候應當差不離了,奴婢去藥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