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汀山風景秀麗,山澗出清泉,絕巘生怪柏,滄月亭就坐落於這奇石嶙峋之間,亭角張揚,儼然有飛之勢。
去山頂參加曲水流觴宴會的子車故便是旅途奔波,累極,在滄月亭憩。
他的貼身書童墨禾守在一邊,也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子車故睜開眼睛就是墨禾垂著腦袋一點一點的模樣。
墨禾早已死去六年有餘了,他能看到他,莫約是到了陰曹地府?子車故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身為書童,墨禾警惕性不弱,察覺到子車故動了,他立馬睜開了眼睛,三步並兩步的朝子車故奔過去,雙手抬起,手心朝著自己,彎腰低頭作揖道:“公子你醒了。”
他走路帶風,蘭草芳香撲面而來,子車故的目光掠過墨禾的臉,腰間的香包,最後一路向下,落在了他高高黑黑的影子上。
熙國上巳節有一項最重要的習俗——祓禊。所謂祓禊,就是要人們在這一手執蘭草洗濯身體,祓除不祥。
墨禾是容易出汗的體質,唯一一次和子車故出遠門就是七年前的那次上巳節。長汀山旅途遙遠,為了防止他一身汗臭燻壞了貴人,子車故在他沐浴之後賞給他了蘭草香包,香包上繡的圖案是子車故自己畫的,旁邊有他的印,繡娘心細,也順便繡了上去。
這種香包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也就是,墨禾腰間的香包是當年上巳節子車故賞的那隻。
而墨禾有影子……子車故想,他不應該是個鬼,自己也不應當是個鬼。
再看看周圍,不就是長汀山?
他分明記得自己帶著遺憾死去了。
莫非……
子車故兒時看的話本故事挺多,鬼神之談聽得不是少數,他本身也不是個無神論者,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他故作鎮定的點零頭:“嗯。”
墨禾哪裡猜得到眼前的自家公子已經是重生一遭了,不疑有他,低眉催促道:“那公子我們繼續趕路吧,若是錯過了時辰,餘公子他們又該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