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間廂房,是專門給舞姬門換衣梳妝用的。
當下正熱火朝天地排練,廂房裡只有纓徽。
她坐在妝臺前,對著銅鏡梳理青絲。
蘇紜卿跟她進來,將一包藥放在了她的手邊。
他退回來,輕聲問:“怕嗎?”
纓徽怎麼可能不怕,她的心劇烈跳動,幾乎要從嗓子眼躥出去。
但她不能在別人面前承認,大戰前夕,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能自己先落了下乘。
她握住那根金釵,倨傲地抬起眼睫,與銅鏡中的蘇紜卿對視。
他今日看上去比往常精神許多,仍舊消瘦,但眼角眉梢有股別樣的神采。
像是期盼許久的東西,終於有了希望。
望著他,纓徽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燕燕。
她拿出黃魚幹開始吃。
定州沃野千裡,最適合遊牧。每逢春暖花開,阿兄就帶著她們去踏青、放馬。
燕燕會帶著黃魚幹。
阿兄燒起篝火,將幹糧烤熱,配上黃魚幹,也是一頓美味兒。
他們都沒有什麼野心,只滿足於這樣平凡簡單的幸福,可是世道也容不下,只能把人逼成孤注一擲的瘋子。
纓徽狠狠咬下去,鮮香在唇齒間蔓延。
蘇紜卿在她身後漫然踱步,道:“城中進來了許多陌生人。”
纓徽想也許是幽州的暗衛,崇潤不會毫無準備地來,就算起先不知道他們的計劃,他總不至於真的打算束手就擒。
幽州七郎,最擅長打逆風局。這都是他那些精明的兄長們訓練出來的。
但她不挑破,只裝傻:“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高官祝壽,總要帶些隨從來的。”
“誰知道呢。”蘇紜卿道:“侯府守衛森嚴,是輕易進不來的,除非有內鬼。”
不知怎的,纓徽突然想起了崇潤那遙遙的一笑。
也許不是錯覺呢。
她胡思亂想,將吃剩的魚幹包起來,放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