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徽探頭看他。
他驀地緊張起來,“怎麼?不願意嗎?”
纓徽眨眼:“願意。”
李崇潤撫摸她垂散的青絲,追憶往事,頗有些感慨:“我從前總是做噩夢,不是夢見你離開我,便是我護不住你。”
“我不需要你護我。”纓徽摸摸他的耳朵:“我會護我自己。”
李崇潤戲謔:“我家徽徽真是長大了。”卻又不免惆悵:“這都是我從前無能,讓你看了太多世間悲歡。”
纓徽調侃:“從前你總是說我多愁善感,如今你怎麼也是這個樣子了?我們並肩而立,這樣不好嗎?”
李崇潤微笑:“好,當然好。”
沉默的間隙,他雙眸幽邃深暗,總似藏著無盡的心事。
纓徽向來心大,已經自顧自躺回他的懷裡,盤算著婚事。
從前荒唐,稀裡糊塗辦過儀式,總覺得這一回不一樣,是徹底與過去告別,迎接新生,要隆重。
她唸叨:“我要穿新衣裳,戴最好看的頭面,我要阿兄做接親使……”
提到阿兄時,纓徽感覺到李崇潤的身體略微有些僵硬。
她疑惑地抬頭:“阿兄怎麼了?”
李崇潤躲避她的目光,含糊其辭:“他很好,只是咱們成婚時恐怕來不了。”
纓徽腦中的弦驟然緊繃,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她坐起身,緊盯著李崇潤,問:“他去哪兒了?”
李崇潤緘默不語。
纓徽凜神思索,想到什麼,猜測:“他去定州了,對不對?”
李崇潤攥緊了她的手腕,十成的警惕,像是怕她再幹什麼傻事。
纓徽瞭然:“他定是要報仇的,除了檀侯,還有範炎,我早該猜到,他怎麼會放棄……”
李崇潤急忙道:“郎中說你的外傷雖已經痊癒,但身子還需調理,況且這一回謝兄是秘密潛入定州,你不能再去涉險……”
纓徽受傷昏迷的時候,謝世淵一直在旁守著她,等到確認她脫離危險,才離開。
離開前與李崇潤商定好了,他帶著親衛和部分幽州暗衛,趁亂秘密潛入定州。
謝今任定州刺史十數年,廣施恩德,有口皆碑,定州臣民皆拜服於他的人品和官品。謝家在定州根深葉茂,由謝今之子潛入定州做內應,一邊策反,一邊刺探軍情,對想要攻克定州的李崇潤來說必然助益良多。
謝世淵離開之前,曾說:“葡萄和紜卿已經做了太多本應該我去做的事,我不能再龜縮其後。我是他們的兄長,理應沖鋒陷陣。我要帶我的家人們回家。”
李崇潤對他的感情極為複雜。從前是嫉妒,恨不得他從這世間消失才好;如今,也許是與心愛之人的情感産生了共鳴,竟對他産生了牽掛。
那麼多人愛著他,他定然是值得關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