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瞧不起的晚輩,如今不正印證難成大器。
裴九思想起如今處境,愈加為纓徽膽寒,憂慮道:“娘子此舉實在冒險,這是食人惡魔,恐怕壽宴過後不能全身而退。”
李崇潤輕哼。
他們壓根不會等到壽宴過後,多半商量著,就是要在壽宴上動手。
那個半吊子的十三殿下也不見了,一群烏合之眾,倒是膽量喜人。
正想著,遠遠見著,大門洞開,蕭垣身著翠翟錦服,頭戴豹皮席帽,手裡端著兜鍪,闊步走了進來。
兩人擦肩,李崇潤斜睨他,他幾分心虛地錯開眼神。
周圍擁簇著僕婢,不便言語。
李崇潤負袖離去。
蕭垣熱情萬分地步入殿內,將兜鍪放在地上,朝著檀侯深揖為禮:“大周太.宗十世孫高叡拜見檀侯,千歲千千歲。”
檀侯撲哧笑出來:“孤僭越了,該是孤拜見殿下才是。”話雖這樣說,但身體穩穩陷在圈椅裡,十分安然受他參拜。
蕭垣殷切地說:“檀侯據三州而立,兵強馬壯,甚於國朝,我這等閑散宗室能侍奉在檀侯麾下,是十世修來的福氣。”
言罷,他捧起兜鍪,雙手奉上:“實在無甚孝敬,這是當年太.宗皇帝率玄甲軍蕩平九州時用過的,萬望君侯不要嫌棄。”
檀侯身邊的拓跋儔扶劍走下來,接過,卻沒有立即呈上,而是端在手裡仔細檢查。
蕭垣心中緊張,偏要遮掩,強迫自己冷靜,仔細觀察起這位聲名赫赫的拓跋護衛。
拓跋儔是鮮卑貴族,出身於武學世家,到了這一輩,據說拳腳平平,唯練就一雙鷹目,凡是落入他眼中的人,是否有武藝在身,練到何種程度,皆洞若觀火。
他約莫三十多歲,五短身材,肩寬平直,眼睛細長明亮,像帶了銳利的鈎子,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拓跋儔檢查完畢,將兜鍪奉上。
檀侯剛接過來,蘇紜卿便在一旁笑說:“恭喜君侯,當年太.宗皇帝便是戴著它開疆拓土,打下這大周天下,如今它落入君侯中,焉知不是天意。”
這恭維話恰說在了檀侯的心坎兒上,他端起兜鍪,左右端詳,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間隙再看看滿臉堆笑的十三殿下,心中有了計量。
檀侯道:“堂堂國朝竟被宦官把持,孤為藩將,亦十分不恥。殿下大義,孤定助殿下重返西京。”
蕭垣在心裡冷嗤:竟想使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招。
面上卻一副受寵若驚:“真的嗎?君侯可不要改了主意。”
檀侯笑起來,捋順胡須,像哄孩子:“不會,殿下放寬心,過幾日我過壽,還要請殿下來吃酒。”
蕭垣連忙躬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