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斜眼看了看那禮官,暗道一聲:算你識相,你要是在清朝皇帝面前敢有這個態度早就被砍了。
使者到底不是中國人,雖然讀過四書五經,也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但對於考試之外的“古文”卻是知之甚少。他雖然聽說過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但《鱷魚文》卻是從未得聞,更不知道此文起到了什麼作用。
徐梁見使者面露迷茫之色,隨口又道:“當年韓昌黎被貶潮州,治下有鱷魚為患。於是韓昌黎就寫下一篇文告,飭令鱷魚離開潮州。”
“真有用麼?”使者並不相信:鱷魚又不識字。
“據說有用。”徐梁笑了笑:“我以為,若是真有用,那也是文中最末一句的功勞。”
“外臣粗鄙,求陛下指教。”使者一頭冷汗,暗中下了決心要回去發奮讀書。
“昌黎先生最後說,若是你們這些鱷魚敢對天子之臣傲慢無禮,不肯回避,繼續為害百姓,那麼……”徐梁腦中一過,沉聲道:“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使者腦袋一懵,就聽到:“操強弓毒矢……必盡殺乃止……”頓時激動得滿面通紅。
“所以嘛,日本人總比鱷魚能通文字語言,若他們真敢‘傲天子之命吏’,那麼——其無悔!”徐梁言語鏗鏘,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的國家永遠走上坡路,但作為一個負責人的掌舵人,有義務為子孫清除路邊的荊棘。即便此時看起來那些荊棘並無大害,誰能想到一個彈丸島國能給堂堂華夏帶來那麼深遠的創傷?
“敝國上下,必為上國為前驅,永不忘大明再造之恩!”使者拜道。
“民諺雲:磨刀不誤砍柴工。你此番回到本國,非但整理日本佔土地,辱爾王室的文書送來,順便也要做幾樁事體,為日後確保我大明聖諭行於醜類做下準備。”徐梁道。
“敝國謹遵命!”
“其一,若是我大明發出天兵,該如何行進?海圖是否完備?爾國是否能夠支應糧草軍械?
“其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日本國有多少兵力,火器幾何。政令是否通達,民眾是否和美?石米幾錢,馬匹幾多,國中支戰幾年?這些事都要打聽清楚。
“其三,天兵駐留爾國時,言語是否通暢?文書可否通達?若是語言不通,文字異樣,則要事前準備通事。以十人配一通事計,出兵十萬便要有萬餘通事,爾國能否準備?”
使者一條條都記在心上,連忙道:“陛下所言皆是要害。敝國必全心盡力去做下來。只是通事一條,我國人口不過十數萬,哪裡有如此之多的人能夠說天朝官話?恐怕不易。”
“不慌。”徐梁道:“海圖只要多跑幾次,自然就有了。糧草軍械若是爾國無法備齊,我軍也能自備,只是需要船隻先行運去琉球,這倉儲庫房便要準備好。敵軍情報要抓緊打探,如今我在暗他在明,必無防備,應該不難。至於通事,爾國人少不足,我國卻是人才濟濟。待你回國時,我派五千學子同去琉球,學習爾國方言,如何?”
使者泣不成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不等使者退下去,李巖已經來接班了。這位儒雅的將軍雖然身穿朝服,然而久經戰陣的氣質放在那裡,足以讓使者心生欽羨:相比國內數百人的衛隊,大明的軍力實在強大得逼人仰視。
李巖卻連看都沒看使者一眼,只是上前道:“陛下,新一師傳報,七月三十日在錦州擊潰東虜正黃旗三個牛錄的兵力,只是錦州城破不堪守禦,只得紮營禦敵,請求陛下指示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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