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差點被那道士嚇住了。”龔鼎孳聞言頓時慶幸起來:“我還存著那枚‘保心丸’呢!”刊有《特赦令》的報紙在京師漢官中被叫做“保心丸”,蓋因憑《特赦令》就可以投降保命。
龔鼎孳這樣的滑頭,焉能不存一份在家中?
顧橫波笑道:“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日後回江南去做過富家翁罷了。”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啊!”龔鼎孳心頭陰霾一日散開。高呼擺酒設曲,一如往日。
然而時局變化卻是龔鼎孳所不能想象的。
十月廿八,多爾袞以順治的名義下了聖旨,令濟爾哈朗率領西路大軍返回京師,只留下了阿濟格留守大同,其他地方盡皆棄之。八旗兵對於這些要“棄之”的土地。自然不會手軟,幾乎見人就抓,如同蝗蟲一般,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徐梁當即任命新的陝西總兵、榆林總兵、寧夏總兵,全都是從軍中宿將中選拔,其中也參雜李自成的舊部,穩住西北的形勢。
又命吳三桂移鎮扶風、隴縣,不得北上。於此同時,近新三師師長閻應元率領本部人馬渡過滹沱河,緊咬著清軍後衛一路追殺,迫近大同方才安營紮寨,與阿濟格和姜鑲部對峙。
山地一師原駐守潼關的派出部分精銳奉命南下,重點駐守荊楚山地。
這一連串的軍令下發之後,所有部隊都動了起來。聰明一些的將領早就參合軍報裡的大勢環境做好了準備,軍令一到就奉命開拔。中規中矩的將領,也都能在軍令時限之內完成任務。
“竟然沒有一支人馬要糧餉才動麼!”吳三桂現在又成了大明的一員重將,只是徹底將頭剃了個乾淨。他本還想賴在西安看看風向,誰知道皇帝一道軍令,各部沒有絲毫耽擱,使得他也不得不盡快動身。給林濤騰地方。
部下諸將也紛紛頗為不滿,本想鼓動吳三桂譁變,誰知道總訓導部派來的那些秀才、宦官,不知道給兵士們灌了什麼迷糊湯,竟然不肯接受挑唆。簡直絲毫不顧吳家養他們如此日久的恩情。
“大帥,依末將之見,實在不該讓那些人進軍營!”一向緊跟吳三桂思路的楊坤諫言道:“就連那些在陝西招來的文吏,也該讓他們通通滾蛋!一個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吳三桂面色鐵青,沒有說話。現在豪格都已經在去濟南的路上了,想再投靠滿清都沒機會了。思來想去,還是他太過輕視那個皇帝了。
包括吳三桂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皇帝對吳三桂青睞有加!
之所以有這種錯覺,實在是因為吳三桂的前半生實在太拿得出手。
試想:誰敢以二三十騎硬闖強敵大營?即便比之趙子龍也不為過吧!這樣一個具有英雄色彩的人物,豈不是最容易為愛慕英才的皇帝所器重。
等皇帝派訓導官來清點兵數,籌算軍餉,而且事後果然如數撥付,不曾有半點剋扣,更是讓吳三桂一系人馬疑心盡去,根本沒有想到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訓導官竟然會在暗中鼓動士兵跟自家將帥對抗。
“陛下,吳三桂軍中頗有動盪。”方晴站在徐梁書案前,目光平視遠方,不與皇帝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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