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給出的理由很簡單:遽然給予厚位,恐怕不壽。
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但小孩子要賤養才能平安長大卻是民間普遍認知,拿到這個解釋也能聊以安慰。
很快帝室和百官就從冊立皇太子的問題上轉移了注意力。
因為永王慈炤要去京師講武堂讀書了。
別說皇室,但凡家中有些財力的人家都會延請西席,在家中教授子弟讀書。之所以有些人家進士輩出,正是源於這樣的優質教育。在士人眼中,只有家境一般的人家才會去義塾、社學,自然是不可能成材的。
皇室子弟的讀書進學更加複雜一些。首先從教材而言,雖然也是理學的一套,但歷史和古文教育比尋常士子讀的更多。而且不用學習時文制藝,對書法繪畫等藝術領域的學習反而更重要些。在完成了基礎文化教育之後,就是各種治國方面的教育,包括大明典制之類。
朱慈炤要去講武堂讀書,可以說是皇室邁向民間的重要訊號,也可以認為是對皇室傳統教育的破壞。
如果沒有徐梁和朱慈烺的大力支援,朱慈炤甚至沒有機會走出府邸。
講武堂雖然屬於鄉學,但入學便計算軍齡,為大明現役軍人。畢業之後分配入各旗隊,根據成績不等授予士官銜職。如果成績十分優秀,還可以保送進入武備大學,優等畢業生可以直接授予上尉軍銜。
從這個角度而言。朱慈炤非但是入學讀書,更是參軍入伍了。
“如果有皇室宗親入伍,那對於提高武人地位是很有幫助的。”徐梁對朱媺娖道:“想當年祖宗也是披堅持銳打的天下,我也曾親臨戰陣,有什麼丟臉的?太祖高皇帝還當過和尚和乞丐呢,相比之下入伍豈不是上檔次得多了?”
朱媺娖看著乳母牽著的小傢伙。道:“大人還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夠讀書上進。”
徐梁笑了:“上進?他再進一步就是我這個位子了。”
朱媺娖瞬間回過神來,分說道:“並非只有地位上往上走才是上進呀。從矇昧無知到通達明理,這豈不也是上進?”
“這般說來也對。”徐梁道:“軍隊裡更容易學得通達明理。對了,明日我和朱慈烺親自送慈炤去講武堂,有些事順路交代一下。”
徐梁樂見慈炤能夠開這個頭,但也要顧慮到永王這個身份對的教學秩序的破壞。
在操場上,教官是否敢對慈炤下令乃至下手?周圍同學得知他的身份,是否會故意溜鬚奉迎?一旦出宮,慈炤的權力就會大得令人仰視。是否會對十六歲的花季年齡產生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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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梁要交代的,便是這些事,是否能承受得住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是否會墮了皇家威儀……徐梁這個姐夫顯然更重視弟弟的成長。
朱慈炤也已經到了分辨是非好壞的年齡,姐姐的擔心吃穿讓他感受到了關愛,從姐夫和兄長的憂慮中他也感受到了關愛。
“陛下,我深以為宗室賢良襲封之論是天下最好的道理!”朱慈炤的聲音還有些稚嫩。但聽得出其中的堅定。他道:“我本想以徐姓入學,不讓旁人知道我的身份。不過兄長那邊……”
姓氏是一種烙印。絕非簡單的符號。
徐梁笑了笑,表示理解。
“不過我還是希望入學之後能夠改名,掩飾親王身份,好叫教官對我一視同仁。”朱慈炤道:“若是因為王爵而得高分,我卻不能受此侮辱。”
在這個年紀的青少年總是希望能夠社會和周遭的人正視他們本身,也算是青春期特有的心理狀態。反倒是成年之後。人們更喜歡用社會身份、財富地位來介紹自己。
“我也是這般想的。”徐梁道朝車廂後座的柳如是伸了伸手。
柳如是連忙遞上一個信封。
徐梁接過隨手遞給了朱慈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