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語重心長地勸道:“我建議你還是到延河那邊去吧!像你這樣的人民,勤勞能幹,積極樂觀,肯定討得女人歡心,到時候挑一個漂亮的妹子,跟你結婚生子,幫你洗衣做飯,疊被暖床。 .只要她真心喜歡,你都不用花一分錢。如果你肯再賣點力幹活,會分得土地和房子,每天抱著孩子,享受天倫之樂。”
李肆傻笑,“那不是跟地主老爺一樣生活嗎?”
趙建國似乎心生嚮往,他望著窗外延河的方向,“那可不一樣,不能跟地主的生活相提並論,那是一種人人平等,自由民主,有個人尊嚴的新生活。”
“那你在延河是否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和土地?還有老婆和孩子?”
趙建國一臉錯愕,苦笑不已,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你所說的這些......可惜我......都......沒有!”
“像你這樣的老爺,都沒有房子和土地,老婆和孩子,那像我這樣的下等人怎麼可能會有這些呢?事實勝於雄辯,連你都沒有,說得唱的還好聽,能有什麼說服力呢?不會有人相信你的鬼話,我只知道那些老爺吃肉,我們吃草,老爺喝鮮湯,我們啃骨頭。而你看樣子也不像是吃素的大爺!”
李肆說得頭頭是道。趙建國沒想到這個相貌平平,扔到人堆裡都沒人看兩眼的店主,看問題看得這麼透徹。一點都不像一個被生活壓迫得思想麻木,眼神呆滯的底層小民。
“如果你想說那些老爺們欺壓百姓,到處搜刮民脂民膏,那麼我沒意見。可我跟你一樣吃草長大,並沒有草菅人命,殺人放火,吃過人肉,喝過人血。”趙建國的語氣十分委婉。
李肆的眼睛為之一亮,似乎尋找到話題的突破口,他立即反駁道:“客官此話當真?恐怕言之過早,那晚你出手殺死一個蒙面人,我可在現場親眼所見。你殺了人,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第一天,你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活不到天亮。可是好多人都死了,你卻還沒死。像你這種能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活下來的傢伙,一般都是食肉動物。”
趙建國看到自己擔憂的問題終於被人點破,心裡不禁為之一振,他看了看李肆得意洋洋的樣子,強作鎮定地笑了笑,有意避開對方咄咄『逼』人的眼光,轉頭起身欲走。李肆連忙叫住他,“你要去哪?我說話雖然不聽,但不是胡說八道,也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如果你走了,我跟老爹的麻煩可大了。”
趙建國啼笑皆非,他滿臉苦澀,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儘管放心,我不會走,也不會逃跑。我只是覺得身到處髒兮兮的非常難受,想去洗個熱水澡,不行嗎?你這裡有沒有提供搓澡服務?反正又不是我付錢,我幹嘛不住舒服一點?”
“對不起,本店即將關門倒閉,恐怕不能滿足客官的需求。請你自便!”李肆愣了半天,才開口說道。
趙建國轉身下樓,徑直走進後院,在柴堆旁邊一個角落撿起一根帶鉤的扁擔,回頭鑽進馬廄撈了兩個木桶,然後走到後院入門左側的水井旁,拿起吊桶打水。
時值進入秋季,天氣晚來秋。幽深的古井黑咕隆咚,深不見底,吊桶往下放了好半天,還沒碰到水面。趙建國誤以為這是個枯井,直到三丈多長的吊繩幾乎沒進井裡,井底才傳來木桶落水的撲通之聲。他憑著感覺將吊桶裝滿水,如此來回折騰幾次,費了好大勁,才將兩個木桶裝滿井水。
他將木質的井蓋罩井口,然後輕鬆地挑起水桶,一步三搖地來到一個大約半人多高的浴桶旁邊,一股腦兒地倒進井水,水面只沒到浴桶的三分之一。要想裝滿整個浴桶,恐怕還得挑兩擔水。
趙建國望了望身後的井口,目測距離浴桶大約五米之遙。他咬了咬牙,挑起水桶轉頭走。他掀開井蓋,再次放下吊桶的長繩,又來回折騰了十幾分鍾,才將浴桶裝滿。他望著滿滿一大桶井水,臉『露』出勝利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