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霧氣濛濛,旭日東昇。請百度搜尋
劉佔元徒手扒開埋在身的土塊,費勁地爬起來。他只覺得渾身痠痛不已,手腳麻木不堪,心裡暗自慶幸躲過一劫。
他望著洞外霧濛濛的天空,長吁一口氣,下意識地邁開那條几乎殘廢的右腿,十分艱難地鑽出洞口。
他深一腳,淺一腳,一拐一瘸地向前挪動身體。每一次的邁步,腿腳像踩在刀尖行走。他身後所走過的地面,留下了一條稀稀疏疏的長長血跡。
他彷彿一頭倔強的老黃牛,非常頑強地抬腿前行,用堅定的步伐丈量腳下的每一寸土地。儘管他的右腳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他還是勇往直前,沒有退縮半步。
他右腿的傷口早已結痂,血漬凝固,從膝蓋往下到腳板的一截小腿,臃腫烏黑,像從爛泥裡剛挖出來的蓮藕。
捆綁大腿的止血膠管,導致他的小腿部分肌肉壞死。幾隻蒼蠅緊叮在傷口周圍,嗡嗡地叫個不停,攪得他心煩意『亂』。
即便如此,他並未停下前進的腳步,瞪著一雙狂熱而悲壯,偏激而固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進的方向。
當螞拐鎮那兩排參差不齊的土樓映入眼簾時,他『露』出久違的笑容,揮舞雙手不停地搖晃,整個身子猶如瞬間崩塌的泥牆,頹然栽倒,閉沉重的雙眼。
遍佈小鎮周邊的軍統探子與馬匪眼線,早發現了眼前的一切。他們當即派出幾名手下,策馬賓士而來,團團圍住躺在地奄奄一息的劉佔元。
那幾個人荷槍實彈,戰戰兢兢地向前靠近。為首的一個軍統,大老遠地站在背後,彷彿地躺倒的那具軀體是一個人體炸彈,隨時都會發生爆炸一般。
“咦,這不是咱們的幫主嗎?他為什麼傷成這樣了?”一名眼睛雪亮的軍統最先認出自己的主子,他小聲叫道。
立在旁邊那幾個愣頭青也看出了這個不成人形的傢伙是昨天帶隊外出,一夜未歸的匪首劉佔元,他們一邊回頭看著身後的領隊,一邊驚訝地喊道:“陸隊長,他是咱們的幫主!幫主回來啦!”
陸隊長立即飛身下馬,衝到跟前,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劉佔元,當他的目光落到劉佔元那條墨黑的右腿時,馬揚起巴掌狠狠拍到身旁手下的腦門,大聲罵道:“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回去叫人找一副擔架過來!”
一旁的軍統當即猛醒,他們紛紛馬,領命而去。陸隊長從腰間拔下一把訊號槍,朝天發『射』,紫『色』的煙霧沖天而起,向四周瀰漫開來。他望著那幾個回去搬兵的手下,緊蹙眉頭,唉聲嘆氣。
他蹲下身子,使勁地扳起劉佔元的身體,靠到一個隆起的土墩,然後轉身取下馬背的一個軍用水壺,擰開蓋子,壺口湊近劉佔元微張的嘴巴,慢慢往裡傾倒一口甘泉。
劉佔元的喉嚨蠕動幾下,乾裂的嘴唇極其自然地開合。陸隊長隨即又灌了一口水,劉佔元嗆得咳嗽不已,他憋得臉頰通紅,猛然睜開眼睛,伸手抓過水壺,一把推開對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連喝幾口水,然後坐立在地,彷彿瞬間恢復了元氣,清醒得異乎尋常,一點都不像一個剛從死亡線掙扎回來的重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