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鎮隱身在門柱後,方站好,任荷茗便聽得外頭微不可察的些許風聲,旋即便是蕭守道:“屬下巡查不力,致使歹人在府中縱火,特來向王君請罪。”
任荷茗道:“火可滅了?”
“回王君的話,滅了。”
“可有傷著人?”
“回王君,不曾。”
“可燒毀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不曾?”
“不曾。”
“沒傷著人,沒燒了要緊的東西就成。”任荷茗淡淡說道,“蕭氏暗衛的規矩,我不懂,也不多嘴,你們往後多加小心就是了,當心莫要再出這樣的事情,尤其千萬不要出傷著人的事——可有查實,來的是什麼人?”
“雖未抓到活口,但看這些人的行事武功,像是燕支的人。屬下等不敢露出蕭氏衛插手京城的行跡,這才不得已被她們闖入書房縱了火。”
任荷茗微微緊張,攥住浴桶道:“還請蕭首領仔細再三查驗,若是被看去了什麼機密,恐傷了王主。”
蕭守即刻道:“是。”說罷又問:“屬下鬥膽,敢問王君可安好?”
任荷茗捺住看向薛鎮的反射,道:“我無事——沐浴的時間有些長了,有些許頭暈,還請蕭首領讓諸位女衛退出去,喚小曇進來,扶我出去。”
任荷茗要出浴,蕭氏暗衛自然都要退出去,不過青荇和紫蘇猶在,且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肯定要守在任荷茗身邊,任荷茗待薛鎮自柱後走出,知道蕭氏暗衛已經走遠,連忙問道:“如今只怕蘭陵王府圍得更死,你如何出去?”
薛鎮笑笑,道:“蘭陵王府起火,京兆尹很快就會來,母皇說不定也會派血衣衛來探查,到時候各方人馬一多,蕭氏暗衛又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清楚不了——苦了你了,你今天怕是還要勞累的。”
任荷茗搖搖頭道:“恐怕不行。我對那位京兆尹雖然所知不多,但卻知道她為人極有能力,只怕來時第一件事就是圍住王府,到時鎮姊絕對逃不出去。”
薛鎮微微一頓,卻只是道:“那麼,小茗待如何?”
任荷茗道:“我既然讓蕭首領去查小五的機密有無異狀,蕭氏暗衛一定不想讓各方勢力來得太快,但火勢已大,必定已經引起京兆尹的注意,這會兒我若讓人以來的是燕支細作為由去提醒樸家,讓都護衛和京兆尹因治權之爭拖延一會兒時間,她們必須得放行不可。”
說著,聽見小曇的腳步聲,他一進來了,薛鎮即是捂住他口,他嚇了一跳,好在素來聰慧又忠心,知道任荷茗沐浴時有女人闖入這樣的事萬萬不可以宣揚出去,任荷茗解釋道:“宮中出了事,興陵郡王不得已來通知的。”
小曇連忙點頭,道:“奴才明白。還請興陵郡王背過身去,奴才伺候王君出浴。”
任荷茗連忙讓小曇扶他出來,一面簡單收拾著,一面道:“我這就將我的腰牌給鎮姊,鎮姊快些出府,我是王君,這院子她們不能輕易查,京兆尹和都護衛都與我家相熟,我報多少人就是多少人,蕭氏暗衛那邊,我就讓青荇報數,你不是與青荇相熟?你自己跟他說。”
薛鎮垂著眼睛並不看他,微微笑道:“小茗說笑了。他是蕭氏暗衛,我說話怎麼能算。就算是曾有私交,總不能越過你與他的主僕之約。”
任荷茗瞧她一眼,道:“何種私交?”
薛鎮舉手行禮,道:“她苑之葩,豈敢覬覦。”
青荇與任荷茗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早成至密,若他真與誰有情,任荷茗自然希望對方明媒正娶,能對他情深意重,然而薛鎮是興陵郡王,也是薛鈺所支援的來日的儲君和皇帝,以青荇的身份,做個庶君、儐位都勉強,若說以蘭陵王府撐腰要薛鎮待他恩隆,興陵郡王君亦是任荷茗的好友,他也不願委屈了他。不在一起或許才是好事,但終究,這是她們自己的事。任荷茗只道:“禮法上辯得過去就行。”
薛鎮笑笑,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