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喻越樂倒是看懂了,嚇得心率一下子飈起來,“噗”地迅速把草莓葉吐到自己掌心,抬起頭對刑遊講:“不要那麼溺愛我吧?嚇我一跳。”
刑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聳了聳肩,講:“又不是你含進嘴裡再吐出來的,甚至沒碰到你嘴,我不覺得有什麼。”
刑遊向來是這樣無所謂的人,喻越樂已經有點明白,於是想了想,又很順暢地接受了他的這份說辭,只是還有點臉紅:“你下次不要這樣了。”
“為什麼?”刑遊擺出一副好學的樣子。
喻越樂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亂如麻,卻又沒辦法在顫成一團亂的線裡找出那根罪魁禍首,只好假裝不知道自己早就掀起驚濤駭浪的內心,又從刑遊手下的那框籃子裡自己拿了一顆草莓吃,說:“你又不是我的僕人。”
刑遊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我不是嗎?”
調侃的意味很重,原來平時按時準備一日三餐,費心思做甜品,還要洗草莓和陪玩遊戲的不稱作僕人?刑遊又挑著眉笑著逗喻越樂。
喻越樂氣的胸口悶,抿了抿唇轉身就要走,刑遊喊住他,將手裡那籃洗好的草莓塞給他,然後擺擺手,讓喻越樂自己一邊吃草莓一邊小小地發脾氣。
誰知那天晚上刑遊就敲響喻越自己要走了。
“什麼?”喻越樂剛寫完一門課的實驗報告,腦子還有點卡頓,有種自己要聽不懂中文的錯覺。
門口只開了一半,喻越樂的手還抓在門框上,他剛洗過澡不久,頭發沒完全幹,半濕地垂著,有一瞬間像被大雨打濕的可憐小狗。
刑遊低下頭看了他幾秒,眼神沉沉地,說:“我明天要去倫敦處理公事,臨時的安排......估計要去快一週。”
“只給你做了明天的預制餐,很多菜品再多放冰箱一天就不好吃了。”刑遊交代道,“但是你如果不想自己做飯的話,我留了個私廚給你,你可以跟他聯系,讓他定時上門,也不用你跑去下館子那麼麻煩。”
喻越樂感到自己有些靈魂出竅,一邊聽著刑遊講話一邊走神,他不受控制抬起頭,看見刑遊的嘴唇一張一合地講著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記起來第一次在家裡拍影片,喻越樂掌鏡的時候從鏡頭裡看見刑遊眼皮上的那顆痣。
他神遊了好一會,直到刑遊講完話,兩個人都陷入沉默,喻越樂開口的時候還卡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很輕地說:“不麻煩你了。”
本來讓刑遊做飯就已經很佔便宜,他在的時候還能自欺欺人說是能一個包吃,另一個包住,但如果刑遊走了,還讓其他廚師上門幫自己做飯,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喻越樂很想開玩笑,講喻嘉珩都沒這麼寵過我。
但是話到了嘴巴又被嚥下,靜靜地滑回喉嚨,又浸入血液,跟喻越樂的心髒一起急速地跳動,快的不正常。
刑遊沒有過分勉強他,倚在門口跟喻越樂扯了些雜七雜八的日常聊天,但喻越樂似乎不太在狀態,有些心不在焉。
於是刑遊止住了話,定定地盯著喻越樂,喻越樂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慢吞吞抬起頭,同他對視,問:“怎麼了?”
刑遊看進他的眼睛,眼神很深,說:“我在倫敦的房子很大,很漂亮,有烤箱甚至腸粉機,而且風景很好。”他語速很慢,有種娓娓道來的意思,一邊講一邊觀察喻越樂的神色,“有一個影音廳,我一般用來打遊戲,因為我有一櫃子卡帶。”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喻越樂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抬起頭看刑遊。
所以刑遊問他:“你想不想週末來我家玩?”
四天後,喻越樂搭載刑遊的私飛前往倫敦,雨下了大半個月,今天居然出奇地好天氣。喻越樂拒絕了乘務的橙汁和餐飲提供,百無聊賴地開啟神探夏洛克看,一集都還沒看完就已經抵達了終點。
“我一直認為愛是個危險的不利因素。”
喻越樂看了一眼螢幕上語速飛快的男人,眼神很輕地又轉走,窗外飄了晚霞,紅橙色的雲將窗戶映得喜慶,軟綿的雲跟著喻越樂的身體一起往下墜。
轟鳴的飛機降落音把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蓋住,於是他假裝什麼都聽不到。
下了機很快有人接到他,過了十幾分鐘就終於見到了刑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