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層的豪華別墅,一二層的外面被打通,巨大的落地窗連線了足足兩層樓,像瀑布一樣又高又厚的窗簾拉至兩旁,於是繁華絢麗的英國首都很輕易地被盡收眼底,夜幕沉沉地要降臨,華燈初上同和餘霞成綺交映,往窗外望去的時候,整個城市都好像匍匐於自己的腳下。
殘陽如血,喻越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心髒也跟著一起燃燒殆盡。
震撼像某種相應迅速的藥物,侵蝕他的全身,喻越樂幾乎有點感到頭皮發麻。
刑遊從二樓下來,穿著一套黑色的居家襯衣,微微笑起來的時候顯得人畜無害。
落地窗不遠處是長長的軟沙發,圍了三面,中間擺了圓形的茶幾,上面放著幾樣很零碎的東西——打火機、杯子、抽紙還有兩瓶喻越樂平時也經常吃的維生素。英國太陽少,在這邊生活都得備一點。
喻越樂計劃著離開的時候可以順手捎一瓶走,轉身又倒在鋪了一層柔軟細膩毯子的沙發上,軟綿到讓人感覺好像掉進雲層。
喻越樂眨眨眼:“原來你真的很有錢。”
刑遊似笑非笑,問:“你真的知道我這個刑姓的含義嗎?”
喻越樂把頭一轉,埋進毛茸茸的毯裡,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我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你很有錢,我姐姐也說我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但我一直沒去查。”
他很坦誠,但說完有種後知後覺的難受,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在進行某種逃避。
刑遊笑出聲,講:“不是一個世界的?我還能是哪個世界的。”
“我又不是外星人。”他說。
刑遊在喻越樂身邊坐下來,他感到沙發的旁邊往下陷了,身體有點僵硬,再把頭埋著感覺沒有安全感,只好抬起頭看看刑遊,然後發現坐的離自己不算太近,隔著足足一個一米遠。
喻越樂不動聲色鬆了一口氣,坐直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抓起旁邊的抱枕,亂糟糟地揉著。
刑遊不知道從哪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碟曲奇,拿起一塊遞給喻越:“我今天下午剛烤的,試試看。”
喻越樂坐直起來,刑遊的手抬得很高,他差點有一瞬間以為對方要喂自己,念頭剛出就被嚇一跳,心裡想喻越樂你真是瘋了。
他從刑遊手裡接過那塊曲奇,很給面子地吃了。
曲奇餅幹焦香酥脆,濃鬱的奶香和黃油醇厚的口感在口腔裡交織。一週下來的焦慮忙碌在這一刻真正煙消雲散。
喻越樂舒服地往沙發上倒下,鼻尖裡全是曲奇香甜的烘焙味道,心裡也舒服得難以言喻。他慢吞吞地:“難怪說美食是最治癒心情的。”
刑遊挑了挑眉,又挑了一塊不同口味的遞給他,問:“你心情不好?”
“哪有人上學會心情好的。”喻越樂瞥了他一眼。
刑遊又說,今晚的晚飯讓廚師做。
喻越樂有些吃驚:“你居然停工停業了?”
說完又狐疑地看了刑遊一眼,說:“這不像你的待客之道吧,怎麼我來了反而你不樂意給我做飯了。”
刑遊簡直感到頭疼:“是誰昨晚訂了長長一大串選單的?我又不是真的八爪魚,能那麼短時間給你做個滿漢全席。”而且,刑遊站起來,垂下眼眸俯視喻越樂,很輕地笑,“你不是想讓我陪你打遊戲嗎?”
刑遊帶他上樓,在影音廳開啟一個櫃子,裡面滿滿當當塞滿了五層遊戲卡帶。
喻越樂站在櫃子面前目瞪口呆,過了半晌又慢慢轉過頭,看著刑遊,感慨:“傍上你真是今年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他的用詞又逗笑了刑遊,刑遊站在原地笑了好一會,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喻越樂的頭,跟他講看上什麼可以直接拿走。
“有一些是之前從中古店買的,高中的時候有段時間很愛打遊戲。”刑遊站在櫃子旁,頂燈柔和地打在他臉上,將英俊的臉龐照的像古希臘比例完美的雕像,笑起來眼睛裡好像有一窩水,於是喻越樂很快就移開了眼神,不再跟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