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態一如既往的幹淨從容,如果忽略他襯衫左邊那一片濕漉漉的深色的話。襯衫的淺藍上染了一層深色,看起來格外顯眼,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似的……
杭左有些過意不去,他是因為幫自己擋了那一下才遭了無妄之災,不然她現在就頂著一腦袋酒水了!
想到這裡,杭左便一邊走一邊將自己隨身的小包開啟,從中拿出了餐巾紙。她因為拿餐巾紙而不自覺地走慢了一步,落後了季遠道一段距離。
季遠道原本走在前面,這時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眸中帶著點疑惑,還帶著點耐心已經告罄的警告意味。
燈光昏黃,杭左沒注意到。她將包放回自己肩膀上,看到季遠道停下來還開心地笑了,小跑了兩步跟了上去,將手上餐巾紙遞到季遠道面前:“給,擦一下。”
季遠道垂下視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冰涼一如深秋夜裡的寒霧:“不用。”
說完,他便轉身繼續向前走。
杭左不禁傻眼,他生氣了?她竟然有幸見識了季遠道生氣!生氣時的冰山才叫真正的冰山啊,渾身上下都像寫著“別靠近我,不然凍死裡”的冰冷寒氣。
杭左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她打心底裡覺得季遠道性子冷但人還是個好人的,所以就沒有旁人那麼看他臉色。杭左追到和他並肩走,一邊走一邊還在勸他說:“晚上這麼冷,走到車裡說不定結冰了,會冷壞的。”
停車場離酒吧雖然不遠,但已經快到冬天了,出來的時候杭左就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她外面套了一件棒球服都覺得有點冷,更別說季遠道了。
他的襯衫被弄髒了,出來之後便一直沒穿風衣,這個天氣穿著單薄的襯衫肯定冷,更別說他現在襯衫還濕了一大半,連帶著褲腰往下一些也濕了些。
季遠道原本要下臺階進停車場了,這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杭左。
杭左不知所以然,也歪著腦袋看他。
秋夜裡,一顆合抱粗的香樟樹搖搖晃晃,為她的臉上添上一點一點的陰影,但她的眼神清明,一眨,像是星星眨眼般明亮。
季遠道微微一低頭,以為她在暗示冷。
他好像嘆了口氣,又好像是錯覺。隨即,他將搭在手臂上的風衣拿了下來,展開,往杭左身上披了上去。
杭左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突然發現自己貌若天仙想抱她了,瑟縮了一下,將肩膀縮了起來。但馬上意識到他在給自己披衣的時候,風衣也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一絲陌生又熟悉的烏木雪香也隨之從肩膀上擴散到感官中,季遠道的氣息徹底籠罩到她的身上。
杭左有些受寵若驚:“我……”
他沒給她開口拒絕的機會,好像剛才那一剎那的溫柔是錯覺。
杭左“不冷”兩個字還沒出口,季遠道就已經放了手,往她旁邊走遠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和剛才一樣的距離。
就像兩人的關系。
不遠。
亦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