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跟開戰之前問人家吃飯了一樣，這正常嗎？當然不！正常人發火之前，絕對不會關心人家吃飯了沒有！太不正常了！
杭左內心有一千萬個想法奔騰而過，但實際上，她一句話沒說出來，保持著至始至終的沉默，看起來就像在表達：
【我不想和你說話，所以我保持沉默】。
季遠道垂著眼睫，定定地看了她很久。
——她的後腦勺貼緊了牆，生怕和他碰上似的。全身上下，唯有睫毛微微抖動，還有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一會兒轉一個方向，最後全部轉到一個地方定住，就好像有很多話要說，最後在他面前一句不願意說。
“跟我說句話。”季遠道冷冷的嗓音如同一道命令，不容置疑。
杭左自從被季遠道壓制在牆上，腦子就有點不夠用，一聽他的語氣“不善”，就覺得自己必須得說點什麼了，緩和一下。想來想去，她只能盡量平靜地說一句：
“我想離婚。”
這一句堵得季遠道瞬間氣血上湧。
他說了這麼多，她就這麼一句？偏要和他作對，來一句他最不想聽的？
這句話落在他耳中，語氣太平淡，好像在說“我想吃個飯”一樣平常，讓人惱怒卻又無處可發洩。
沉默了半晌，季遠道才壓下心頭所有情緒，聲調冷淡，言簡意賅：“理由。”
杭左：“理由是不合適，我剛才說過了……”
季遠道輕淺的聲音帶著說一不二的沉靜：“我也說過了，你說的問題不算問題，你可以隨便玩，真有什麼事，我來解決。”
杭左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理由，他估計都能給出應對，便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再次抿唇不說話了，季遠道靜靜凝視著她，直接點破：“那不是真正的理由，只是一個敷衍我的藉口。”
您可真聰明！
可既然這麼聰明，為什麼還反對離婚？難道他不知道兩人性格不合，極其極其不合嗎？！
杭左在他熾熱又直白的眼神注視下，實在做不到條理清晰，邏輯滿分，腦袋早已空空如也，想好的一二三四條理由已經忘光了，一開口，就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怨氣不小：
“我覺得你太霸道，做事太強勢了！我直播裡有個鏡頭就要刪，你都沒問過我的意見！我發張照片，你覺得不好就叫我刪，也沒問過我想不想刪除！我的朋友們，你也不喜歡！我和我朋友肯定是一丘之貉啊，你要是不喜歡他們，那就是不喜歡我！我做什麼你都看不順眼，還不如早點離了！”
杭左越說越覺得委屈和氣憤，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想和你住一個屋簷下了！我覺得還是單身好！”
一口氣說完，發覺季遠道好像沒反應，她便偷看他什麼情況：眼珠向上一轉，迅速地瞄了一眼他的神態。
——他竟然一直安靜地凝視著她，那雙紅眼珠動都不動一下！
杭左心神一個不定，迅速移開視線，視線定回左下方的地板上，內心默默深吸了一口氣，提醒他：“就像現在，你離這麼近，也沒問過我的意見。”
求你別看我了！不願意就不願意，這不是在商量嗎？！這麼盯著是正常人幹的事情嗎？！
失誤，來之前應該看一下黃歷的！下次她一定選個良辰吉日，選個季遠道高興的日子，再跟他提離婚！
季遠道聞言，沉默了片刻，身體往後撤了一點，但手還是撐著牆，不許她跑似的。
杭左默默想，這跟剛才區別也不大吧？他還是壓制著她，兩人的姿勢還是曖昧不可言，不過他既然讓了那麼一小步，她也不能要求太高了，要是得寸進尺，弄巧成拙就不妙了。
季遠道漆黑的眼睛盯著她，語氣沉而清冷：“以後你幹什麼我都不過問，可以嗎？”
杭左思緒被他呼吸帶來的溫熱攪得有點亂，心煩意亂之下，她更想不出什麼理由了，便直接來了個誅心的，用一句直觀感受作理由：“最重要的是，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挺沒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