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就是融會貫通?
馬喻才喜不自禁,暗道:嚴先生,沒想到您在底下也能指點我,感激不盡。
等他讀得差不多了,馬喻才就先畫著,到時候在給俞執事過目,不透過,再畫就成,反正反感被駁回早已是習慣的事情。
就這麼過去了幾周,俞式禮每日都會命丫鬟送來姜湯。
馬喻才的感冒也是時好時壞,於是每次的姜湯也老老實實喝了。他也不明白自己身體不算差,怎麼總是著涼,難道是嚴宅風水不好?
想到這馬喻才打了個哆嗦,嗤笑自己怎麼也開始迷信了。
應該夜裡睡得太死了,踹開了被子。
因為他這些時日天天睡得黑甜無比,一覺就到天亮。
丫鬟送來的姜湯小心放在另一張桌子上,什麼也沒說,默默退出去了。
瓷白碗內一片暗紅,湯面上漂浮著幾顆紅棗和薑片。
馬喻才趁熱端起,刺激性的姜味兒沖進鼻腔,還有一股甜膩無比的氣味,他已經習慣了這份嚴宅獨家配方,挺好喝的。
一口氣喝了半碗,滾燙的姜湯落入胃內,溫暖無比,喉頭緩緩發熱,舒服了不少。
不知道放了什麼,那股甜膩的氣味一直停留他食道裡,揮之不去。
畫完每日的份量後,馬喻才總是會抽些時間來閱讀書籍。
他近乎渴求地讀著書,比起讀書本,他是在讀嚴繼堯。
越讀,他越是瞭解嚴繼堯這人。
他的思想是那麼的先進,那麼的奇妙,用詞也無比地精準,讓馬喻才每每都嘆息不已怎麼就英才早逝了。
越讀,他也越是想更瞭解嚴繼堯,越是不滿足於文字。
可,嚴繼堯什麼死了呢?
撫摸著書中好看的字跡,馬喻才眼中閃過濃濃的悲傷,彷彿在隔著這些墨跡,撫摸曾經坐在桌邊寫下這些字的手。
若是嚴繼堯還活著,他必定主動去結交此等青年才俊。
說到這,嚴繼堯的死因,似乎是落進了河裡淹死了?他進了嚴宅已經半個月,也聽丫鬟提起嚴少的屍首還停在宅子裡,聽說屍首也能儲存好,不過每每想到這馬喻才後背後一陣寒意。
即使他不迷信,也得早點設計出來,讓嚴繼堯入土為安。
馬喻才在大片空白的紙上開始設計,舉著比例尺,鉛筆左右翻飛。
落筆前,他原以為自己會卡頓不已,畢竟是他頭一回主持設計,卻沒想到靈感頻頻湧現,哪裡該用什麼材質,什麼承重柱樣式,該用大木工還是鋼骨水泥,全部胸有成竹。
他想大抵也是嚴繼堯的文字給了他了解此人的機會,才能迅速地在心中有了藍圖。
這個墓xue,要精緻又穩重,要低調又涵養,要極盡他的設計,又不能過於張揚粗淺。
有時候卡住了,遲遲畫不出來,但只要在椅子上多坐上一會兒,看看嚴繼堯的書,就有如神助,立刻就能繼續畫。
就好似……有人握著他的手緩緩引著他往下畫。